咖啡厅里的灯光并不明亮,金黄色的,很柔和。
墙壁都贴了木色的瓷砖,低矮的身子夹在两栋高层之间,像是一只卧在夜色下慵懒的黄斑猫。
蒋蒋四下巡视着,只瞧着尤丽丽不耐烦的招招手。
“我以为你走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末了,尤丽丽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是在等你,我也是随意的喝杯咖啡而已,建议你要一杯拿铁,味道不错。”
“不了,感谢,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如此急不可耐。不过你连一杯咖啡的脸都不赏给我,让我如何把自己这里的情报透露给你?”
蒋蒋抿嘴吞下口水,喊了声服务生。
“现如今好了,你可尽情的讽刺我。”
“你倒很看得开,现如今?不止现如今,我自打离开沪上。”尤丽丽放下杯子,眼珠一转,甚是得意道,“哦不,自打我离开尚美,你蒋蒋哪一天不是在被我讽刺?”
“真是吓到我了。”蒋蒋呷一口咖啡,冷笑道。
“不用刻意在我面前装出这幅没事人的样子来,你现在心里什么感受我一清二楚。越发的装坦然,越发的叫我觉得可笑。”
“你尽可感觉你的,我左右不了你的思想。可我蒋蒋就是这般刀枪不入。”
“就是你这幅嘴脸,妄自尊大!自以为是!叫我看了生厌,让我可以毫无怜悯之心的讽刺你。”
“请便。”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讲讲你曾经那份伟大的文案。”
“也就只能是你尤丽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心平气和地讲出自己的黑历史。”
“黑历史?呵呵,那可不是。也多亏了羌楷那次安排,我才能跟他平起平坐呢。”
尤丽丽浅笑着,灯光掩饰了她往日里的犀利,有几分知识女性的味道。蒋蒋瞧着,却觉得那是这家装潢给她的戏谑。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又是如何回到沪上,然后位居副主编的?”
“这不难,无非羌楷多一个继母罢了。”
“没想到你蒋蒋当真庸俗至极,听你这么讲,我一点都不觉得愤怒,反倒是觉得可怜,从骨子里可怜你。”尤丽丽笑得更得意了。那得意是发自心底的纯纯粹粹的嘲笑,叫蒋蒋开始发慌。
他喝一口咖啡,极力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淡定,可是微微抖动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现如今的蒋蒋像是被羌楷带入进了一个偌大的林子里,越往深处去,雾气越重,可是他却一门心思的随着羌楷走。直到羌楷突然消失,蒋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寻不见回去的路,甚至该如何走下去都无从知晓。
就这般的被雾气团团围住,不曾知晓的窘境折磨着他,叫他在尤丽丽面前毫无底气。
“如果你今晚的目的,就是来同情我的,那我觉得我们彼此都没有必要再浪费这个时间了。”
“再见。”蒋蒋起身,做了个礼貌的告别。
“是羌楷给我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你,无非都是他要打到尚美的棋子罢了。只不过,我被丢弃的要早一些。”
“胡说八道。”
“要不然我又为何能在沪上做得相安无事?要不然为何我跟羌楷一个办公室,却相安无事?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被捡回来了。凭什么?因为沪上危机已经过了,而且因为你的歪打正着而更强大了些。留着你,只会‘败坏门风。’”“就是如此,我就是来清场的,这也是我被重新启用的唯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