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蒋蒋到家时,已经过了八点一刻。
羌楷早早地就回了,板板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这才翻起了手头上的杂志,故意没去往门口那边瞧。
“回来了?”声音从羌楷那里传出,语气平静着。这平静又不是十分纯粹的若无其事。仔细的人,是能听出话语里的其中的怨恨的,可羌楷是不会叫人往这方面联想的,尤其是蒋蒋。在他的心目中,羌楷是一个不会绕弯子和隐藏的人,可他忽视了他往常一直挂在嘴上的——爱情是最会磨人的,且悄无声气。
“哦。”他回答得很敷衍。
羌楷听着那云淡风轻一字带过的语调,便莫名地来了气。
“为什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晚回?或者是刚刚的敷衍?”都不是,羌楷想,“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个想法在羌楷看来是骇人惊恐的,凭羌楷这种生猛的硬汉也会跟胡思乱想扯上关系,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在讽刺人。
可是,他只记得自己的所固认为的强大,却忘了自己已经堕落在爱情里的事实。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眼下羌楷已经站了起来,瞧得出很不开心。
“怎么了嘛。”蒋蒋走近,试图用自己慵懒的嗓音和无辜的表情求得原谅。
不曾想,羌楷不但没有中招,反而更气愤了几分。他凑近蒋蒋的身上闻了下,眉头紧紧皱着,脸色很难看,“干嘛去了一身酒气!”
听这语气是真生气了,蒋蒋语气也慌着起来,“跟朋友吃了个饭,一开心就喝了点酒,不过就一点点。”蒋蒋无赖地笑着,又重复一遍,“一点点而已。”
“有说过不让你在没我的场合喝酒么?”
“有。”
“那为什么明知故犯!”
“我错了。”蒋蒋低下头,扯扯羌楷的衣角。
瞧见蒋蒋也是真的服软知错,羌楷也就心软下来,本想拉他入怀,不曾想一眼就盯上蒋蒋手上的抓痕。
一场腥风血雨,正从那淡淡的指痕印中悄然而生。抓痕死死地勾住羌楷的眼睛,在慵懒昏黄的灯光下,明目张胆的挑衅滋事。
他的手劲渐渐大了,死死地攥着,还一头雾水的蒋蒋,开始骂羌楷鲁莽。
羌楷不管他的无赖,死死地抓着,然后扬起,“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朋友吃饭,吃饭能吃出抓痕来?”
“你听我解释!”
“解释?”羌楷冷笑,“是要听你解释,还是要听你慢声细语,心平气和地告诉我你去跟别的男人睡了!”
“放屁!”蒋蒋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等到耳光扇完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了。可是被冤枉和误解的怒火,也正炽烈地燃烧着,叫他不肯退让,不肯主动服软求和。
羌楷咬着嘴角,舌头在左脸颊处鼓出一个小包。
“你太恐怖了!”蒋蒋呵斥。
末了,两人都不讲话了,屋子里的所有物件几乎是全部被寂静的触角堵住了嘴巴。
只有天花板上从寒冷里漏网的蚊虫,不断地撞击着吸顶灯,声音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