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时候来拿钱包?”
“明天。”
“你昨天也这么说。”
“……”黎旭搁下笔,“今天晚上。”
“那我洗干净等你。”
黎旭:“……”
他现在的腰还有点酸,脖子上的青痕周边都泛了黄,昨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看见邵朗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不舒服了很久,现在实在不是很想谈这种话题。
“你那边有点吵。”
“哦。”卢晖懒懒地回答,“我这儿白天租给一个舞团当练习室,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舞团?”
“对,我没和你说过,李琰是这儿一个劲舞团的领舞。这小子,特别厉害,拿过全国的冠军。……啧!酒酒!别闹,别闹别闹我这儿没吃的,听话点我在跟你妈说话……嗯你要和妈妈打声招呼吗?”
……谁是它妈?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我在工作。”
卢晖那边安静了一瞬,不知道在做什么。黎旭的手已经快按上挂断键,他突然说了一句。
“晚上记得过来。”
“嗯。”
“我爱你。”
黎旭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办公室的门,把面前的文件推开,又一张张的归拢。
“……”
对方已结束通话。
就这样了。事情慢慢到了这个地步,认清自己的性向,忤逆母亲的意愿,甚至和一个从前死对头成了情人。
过日子么,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午下班之前,李研升过来找他:“旭子,一会去聚会的时候载我一程。”
“聚会?什么聚会?”
“今天是律所的十周年纪念,上周就说过了的,你忘了?”
十周年纪念……黎旭默默收回去拿文件袋的手,这些天过的乱七八糟,这个倒真忘了。
“你可别说不去啊,这是律所大事,订了你位子的,你不去老程会杀了你,真的。”
这点社交都不懂他就算白当这么多年律师了,他拿起手机和公文包,走向门外:“去。”
李研升这个人是个典型的老妈子性格,一分钟不话唠浑身都不对劲,黎旭一路上数了数,光听他说“我的天”就有不下二十次。
“小朗在你那怎么样?”
“还行,没虐待他。”
李研升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转而哈哈地笑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挺冲呢。”
黎旭斜眼看他,只一眼就撤回目光,看得李研升十分受伤:“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不行,跟我媳妇儿一样一样儿的,一言不合就嫌弃我。”
没人回答他,黎旭打开车载音响,车厢里响起深情低沉的男声:“我——留着你在身边——”
“心——仍然很远——
我想伸手拉近点——竟触不到那边——”
歌词是粤语,李研升听不大懂,只觉得旋律很不错,很耳熟:“这谁唱的?怪好听。”
“就欠一点点——但这一点点——”
这歌不是他存的,应该是卢晖。黎旭打了个转向灯,突然想起来卢晖站在褐色的舞台上唱这首歌的样子:金黄色的光打在他身后,给他写下一个光暗分明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