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流自立派以来,就以其诡异莫测的行事手段为正道诸派所诟病。自第一代流主潇湘夜雨占据这北川河谷,传至今日,已整整九代。流中弟子男女混杂,不拘中原礼法,行事往往怪诞狠辣,却是亦正亦邪,叫人匪夷所思。每每与天玄宗龃龉不断,数百年来,争斗不歇。
天玄宗创派祖师流波与霓裳流立派流主潇湘夜雨之师化魂叟大战的那三天三夜,让潇湘夜雨痛失恩师,这令潇湘夜雨对天玄宗恨之入骨,霓裳流与天玄宗从此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数百年间两派恩怨仇杀此起彼伏,岂料天公弄人,霓裳流四大护法王之首阴阳鬼王慕容英的爱女慕容流苏竟与天玄宗无为观首徒元玑互诉衷肠、两情相悦。元玑也因此不被天玄宗所容,最后落得被天玄七长老用“诛元剑阵”诛灭元神的悲惨下场。
慕容流苏闻讯悲痛欲绝,本欲自杀相随,怎奈当时已经身怀六甲,实不忍伤及腹中胎儿。可届日里以泪洗面,不能自已,等产下一个男婴的当天,死意已决的慕容流苏自断心脉而亡,留下这兀自咿咿呀呀的瘦弱男婴撒手而去。慕容英老泪纵横,无比悲痛之下,担起了抚养外孙的重任。而这霓裳流上下对天玄宗的恨意更是与日俱增。倏忽间二十余载,这男婴已成为霓裳流中的翘楚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升任五行尊使之首,号曰“金探花”元朗!
一日,霓裳流弄玉宫
一座燎炉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一鼎古朴的鎏金香炉却冒着缕缕青烟,霎时间香气弥漫,让人在这严寒温室的冬日昏睡低迷中,精神不觉一振。
“千樽饮恨容,
恣谑醉方浓。
俯仰游天地,
沉浮历夏冬。
朝吟边塞曲,
暮唱大江东。
借问高悬月,
何时访士踪。”
“爷爷,你又来好雅兴了,大冷的天,你吟得什么诗啊?”一袭红衣的慕容念娇撅着粉嘟嘟的小嘴,脸上依旧是天真烂漫的笑容。
“哈哈哈。。。。。。娇儿,这冬日本就是蛰伏之日,不让爷爷吟诗,是想闷死我这把老骨头吗?”慕容英也是一脸慈和的笑意。
“外公,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也好打发这冬日的寂寞聊赖!”一张俊逸硬朗的脸在此时绽放了温暖的笑意。
“好啊好啊!朗哥哥要和爷爷下棋,那是最好不过了!来!我给你们添茶!”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
慕容英笑着点点头,拉着元朗坐到了棋局之前,二人正待选子对弈,不料慕容念娇此时已捧了白玉茶壶笑嘻嘻地来到了二人面前。“还是老规矩,爷爷执黑!”她笑吟吟地看着元朗,调皮地说道。
“今日不同,外公倒想让朗儿执黑!”说罢,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元朗。
元朗看着已渐苍老、骨瘦如柴的外公,心中长长一叹。他知道,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外公之意,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考校他的棋艺,想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遥祭他的爱女。
“好!外公,我先行了!”说罢,一颗黑子稳稳地放在了中央天元的位置。
“呵呵呵。。。。。。朗哥哥,你这不是乱下吗?爷爷要是占尽地利,你不是空有这俯视之势吗?你非败了不可!”慕容念娇看到这第一手棋,忍不住开口质疑。
慕容英此时也是疑惑不解,要论这杀伐棋道,元朗已是个中高手,如何这第一手就让人浑然不解。
只听得元朗一阵纵声长笑后,侃侃而谈:“大丈夫当纵横天下,棋道也是如此。我势傲视天下,以势围地,怎么知道我不会大胜?”元朗对着慕容念娇,只是淡淡一笑。
“好!朗儿小心了!”慕容英微笑点头,一颗白子放在了右下角位。
慕容念娇此刻已顾不上为对弈的双方倒茶,那一双明眸盯着棋局,连大气也不敢喘。
元朗一颗黑子落在了右边星位,接连的十数手棋之后,白子的攻势竟消弭无形,而黑子却是大占了上风。
“好!朗哥哥要赢了!”慕容念娇兴奋地喊道。
说罢,将明黄澄澈散发浓郁香气的茶水倒进了二人面前的白玉茶盏之中。
“哈哈哈。。。。。。我霓裳流人才辈出,我流苏小女可以瞑目了!”说着,慕容影眼角流淌出两行老泪。
一时间,元朗与慕容念娇沉默了,仿佛都沉浸在那无尽的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