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罗敷未嫁倩我怜
在邀月楼的不远处,重重竹影中坐落一幢精致的翠竹小楼。这座竹楼也是古怪,光天化日之下,肉眼远远看去,在竹木掩映下,竟于阳光的照耀中发着淡淡的青光。抬目望去,满目青翠,好似人间仙境。
竹楼楼前,有十余名精悍护卫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小楼围着水泄不通。
竹楼上有绕楼的曲廊,也有飞檐翘角。楼中点点花缀装饰着优雅风情,品味不俗。整个竹楼里,悄然弥漫着温馨的气氛,女人味巧妙的和竹楼融为一体,使得这里不似一座出尘的隐居之所,反倒像一位宁静女子的闺范。
此刻,位于竹楼二层的一间小屋里,一位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和一名锦衣老者正安坐椅上,俯视着面前的一方水镜。水镜中泛着一波又波奇异的水纹,被透过空隙照进来的阳光一晒,便生出了粼粼波光来。波光之中,数道人影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竹楼静寂无声,忽被一阵慌张的声音打破了其中的宁静。
“不好了,不好了!刘家大少带着人马冲进来了,杨三几个上前劝阻都被打了,刘大少直接带人往邀月楼去了,就快要和方家的人打起来了。”惊慌来报的,竟是那位名叫荷香的绿衣丫鬟。这会,清甜的声音被抑制不住的惶恐情绪而感染,听到耳中真有些刺耳。
锦衣老者站起来挥挥衣袖,作势打断了这个小丫头的惊乍。他侧过头来看了身前的红衣女子一眼,却见她紧盯着水镜的身影,正是全神专注的时候。
只见她,优美修长的身姿,如风中杨柳,在他面前折成了一个动人的曲线。香肩之上,青青发丝垂落。
“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老者的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暗叹道。面对这种夺人心魄的美丽,他也不忍心打扰,便抿嘴立在一边,静静的等待。
过了好一阵子,那位红衣女子这才缓缓的起身,欣长的身姿,轻盈优雅,迎着日光,柔媚之姿恍若天生,似女神下凡,让人不觉生出自惭之心。
美人浅浅一笑,玉手芊芊,洁白晶莹,如生烟美玉。忽然她拍起掌来,响在静谧的竹楼里就像暖在人心一样,不见半点唐突。眼下四野静静,小楼内只有她的声音,“东海管家的水鉴之术,真是神奇呀!只要有些先期的布置,就是方传武这样的知名高手,也难以发觉呢!可惜就是只有影像却没有声音,不然我也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人,美不可言,话,也柔媚动人,听在人心里就像被那双柔荑轻轻抚过,让人浑身无一处不柔软。
不过,女子随即话音又是一转,伸出玉管一般的食指,点了一下绿衣婢女荷香的额头,教训道:“知道了知道啦,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她浅笑嫣然,脸显柔媚之色,神态转变之中,更有一股夺人心扉的美丽情致。接着她黛眉轻蹙,有些惊讶的说:“刘家大少爷来的好快的,这里面有些蹊跷呀!”
“这不奇怪。”一直静立在一旁的锦衣老夫回答道,“刚才有消息传来,说方家人在西城门口闹了不小的动静,看样子,刘家大少就是循着味过来的。”
“是这样子啊!”红衣女子闻言又回过身来,站在水镜边,望着水影里演绎的景致,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这位绝美的女子突然回头,精致动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对跟前的锦衣老者说道:“张老,您看您看呀!怪不得有人说方家大郎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是个最凶横不过的人物。您瞧,小女子才得罪了方家,方家大郎这就引人来了,这明明是想要拆了人家的明月楼泄愤呀!”
那个被唤作张老的锦衣老者,皱纹满面,仿佛是天生便带着丝丝苦色。此刻,听了绝色女子的抱怨,他的一张老脸是越发的显露出苦色来了。老者梳着自己一尺多长的白须,老生老气的回答道:“刘家大少一直对方家大郎占住东平郡新生代武者魁首的名声耿耿入怀,这两个人遇在一起,是龙碰龙、虎对虎,有得一斗。至于方家大郎,老夫还未曾打量过,不知他修为究竟如何。”
“不过,我家那位兄长,脑子虽然坏了,可眼力还是在的,若是他的评价没有作假的话。刘家大少绝非方家大郎的对手!呵呵,话又说回来了,不管谁强谁弱,这两人之间若真要打起来,别说一座明月楼,就是十座也经不住他们闹得。”
似乎是不忍见到女子脸上的失望之色,老者接着又补了一句:“若是姑娘担心,老夫可以下去拼他一场,把那两个年轻人拉开就是了。”
红衣女子闻言合手轻笑道:“这种事情哪能劳动张老的大驾呢,便让他们拆吧,若是拆了小女子的明月楼,能让方家减轻一点怨气,小女子也就阿弥陀佛了。”
这时,走到小姐跟前的俏丽丫鬟荷香,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自家小姐的神色:那张极美极媚的脸上显露出来的笑意,却似许了张老的提议一般。想到明月楼在小姐心里的分量,荷香心里一颤,又赶紧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不过这番小动作还是被她家小姐看到了,红衣女子蛾眉淡扫,转向问道:“荷香?你说方家大郎会不会趁机拆了我的明月楼?”
可怜的绿衣小婢女,听了问话也不敢抬头,只是垂着脑袋,低低的回到:“奴婢不知道,只是方家大郎一路来都是粗声粗气的使唤人家,看起来很是凶恶。”
红衣女人看着面前的小脑袋又慌忙缩了回去,不由得意的捂嘴轻笑道:“还说不知道,你这还不是说了嘛,呵”
她这番动作,极其自然,丝毫没有给人娇柔做作的感觉。娇羞一笑之后,这位美艳无方的女子脸上又露出一丝烦厌的神色,她蹙着眉轻轻的说:“方家大郎盛名已久,刘家大少那么可恶,让方传武好好教训他一顿也不错。能让那个猪头吃吃苦头,就是赔上我的明月楼,我也乐意!”话中深深的厌恶感昭然欲揭,显然这位绝色美人对刘名扬这位刘家大少的印象极坏。
在座的两位旁人都知道刘名扬对自家小姐的觊觎之心,也有同仇敌忾之心,闻言都点头,露出一幅赞同的神情。
这时,锦衣老者忽然插话道:“有句话,老夫一直藏在心里,今天想趁机对姑娘说一说。”这番话似乎有些出乎红衣女子的所料,她听到这话后,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张老有话就说嘛,这样郑重其事的让小女子都有些承受不住呢。”
锦衣老者得了许可,也不做谦让,摸了摸颌下的雪白长须,便毫不客气的沉声道:“古人都说一诺千金。依老夫看,既然姑娘祖上和方家指腹为婚,是有过一纸婚约的娃娃亲。那现在俄然反悔,就是失信!方家来寻衅也属正理!明月楼虽在姑娘心里颇为重要,但是即若有了损伤,姑娘也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这段话说的,半点遮掩也没有,言辞犀利,矛头直指,直让站在一旁的婢女荷香额生冷汗,她看到自家小姐脸上的笑容便如那水镜中的粼粼波光一样,模糊不清,又变化莫测,心里又是一阵惊恐。
小楼中的空气似乎一下冰冷了起来。被老者这般毫不留情的指责了一番,红衣女子螓首低垂,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过了良久,她才缓缓说道:“是成是悔?那都是家里那些族老们拿定的主意。家里说指婚,那便指婚;家里说悔亲,那便悔亲;小女子只是个女人,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认命了。”
垂首轻声道出了这些掩藏已久的心声之后,她忽然又高昂起头来,原先顾盼生姿的双眸中,也生出了一层层几不可察的水雾,妩媚迷离。
“我也不喜欢家里那般无情无信,可是”
“可是,人家苏瑾,也不喜欢自己的夫君是个窝囊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