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宁一怔,太后向来都是恩威并施,或者是话里有话的提点她,却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直白地说过这些话,这一个她好像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祖母一样,可是这句话一完,皇太后的脸上的怜惜又消失了,她
沉静下来,像一尊大佛一样威严。“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不争,不斗,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先帝是个不争气的,哀家从那时就得替李家守着这江山,你坐得越高,看着你的人就越多,荀沛菡也好,还是纪家的那
个丫头,谁不是眼巴巴吧地盯着你的这个位置,修宁,倘若你执意这样执迷不悟的话,回头……只怕……”皇太后的语气一顿,有些警告般地看着修宁,“回头只怕是哀家也是帮不你的。”
修宁点了点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太后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一字一句道:“修宁,皇家容不得心慈手软,皇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天真,你可明白?”皇太后的目光仿佛是看尽了沧海桑田一样,却让修宁突然平静了下来,修宁看着这眼前这个容貌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她辅佐了大夏两代的帝王,亲手把大夏送到了鼎盛时期,她这一辈子,恐怕最大的遗
憾就是没有孩子了吧!这其中的原因,修宁并非是揣测不到的。
“修宁明白。”修宁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却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皇太后沉重地闭上眼,良久,她才睁开,缓而沉重道:“哀家要的不是一个宁王妃,哀家要的,是这大夏的皇后,是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修宁,哀家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也不要让哀家等太久了。”太后伸手摘下了树枝上的一片树叶。
修宁知道,她知道,哪怕她不想争,但是她走在这条路上,她只能争。
她重重地点头:“修宁知道,皇祖母放心。”皇太后苦涩一笑:“哀家也想放心啊!只是这天下若不是交在了承泽手上,哀家如何放心?你以为哀家何故和纪家那个丫头过不去?哀家活了这么多年的,哀家的心胸远比你所想的还要宽广,又何至于容不
下一个丫头,修宁,哀家全是为了你。”
修宁有些震撼,震撼得她不知道能去说什么,平心而论,皇太后的确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人,但她也的确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人。
皇太后看了一眼湖面泛起的涟漪,漫不经心道:“听承泽那孩子说,你跟前总是没有得力的人用,你看这样吧!哀家将苏音拨给你如何?”
修宁一怔,苏音那可是林姑姑手把手带出来的人,对皇太后是忠心耿耿,皇太后这是要明目张胆插人在她身边了。
修宁诚惶诚恐道:“皇祖母言重了,苏姑姑是常在皇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到修宁身边多有不好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人多,苏音到你那儿我也放心,总算为她谋了个好出处。”皇太后慈祥道,一副真心实意为修宁好的样子,可能事实上也是真的为了修宁好,但是苑子里有一个
皇太后的人,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将被皇太后知道,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的不大好受的。
修宁做出一副踌躇的样子,略有些为难道:“修宁那儿已经有了三个一等丫鬟了,只怕林姑姑去了委屈了。”
皇太后笑了笑,头也不抬道:“堂堂宁王妃,身边有四个伺候的人,也不算多吧!”
“可是……旁人……”修宁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低眸踌躇不定道。
“谁不服让她来找我。”皇太后一句话否定了修宁的想法。
修宁算是明白了,皇太后是非要插人在她那儿了,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修宁确定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便对着皇太后行了一礼,恭敬道:“修宁谢过皇祖母恩典。”
“哀家已经让苏音收拾好了,今日你回去之时,就把苏音带回去吧!”皇太后吩咐。
修宁这才明白,皇太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的,也没想给她任何可以去拒绝的机会。
修宁点了点头,顺从道:“喏,谨遵皇祖母懿旨。”皇太后又有些不放心,解释道:“好孩子,你可莫要怀疑哀家的一片心意,你这样作践自个儿的身子,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是能劝得住你的,咱们女人家的这些事情,男人哪里会关心,哀家总得让个人看着你
。”
“修宁明白皇祖母的一番心意。”修宁恭谨道。
皇太后满意点了点头,这才道:“回去吧!”
“喏。”修宁回答。
修宁和皇太后回到席上的时候,就发现八皇子和卫靖已经在了。
看到皇太后回来,八皇子有些欢喜,弯腰便道:“皇祖母,孙儿有事要宣布。”
“哦?”皇太后有了一丝兴趣,但看了八皇子的神情便知,约莫就是和卫靖的事儿成了,但她却还是问道,“那你说来听听。”
八皇子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众人,宣布道:“卫靖答允嫁我了。”
修宁看去,这才发现薛蕊的眼睛红红的,一直咬着唇不说话。
修宁几乎是敢确认了。
薛蕊喜欢卫靖……
只是……这……这也委实是太惊世骇俗了。
修宁发现或许不止是她一个人发现了,或许荀沛菡也是知道的。荀沛菡不知道卫靖何时眼光这样差了,竟然答应嫁给八皇子了,但她看向薛蕊的时候,心中就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是愈发有趣了,她说道:“既然是这样,小女就在此恭喜八皇子和卫姐姐了,只是啊!卫姐姐
大婚,那我们的薛妹妹,只怕是要难过得紧了。”她这话本是什么都没有的,在旁人看来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卫靖和薛蕊手帕情深,可薛蕊心中却是心虚得紧,她认为荀沛菡是戳穿了她的心思,红着眼睛,情绪很是激动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