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贱不贱?
厂房,设备,机器,还有几千亩土地和几百辆东风车,一股脑儿被刘定邦卖个精光。
总价值十几亿,就卖三千万!
更加可恨的是,刘定邦一意孤行,草率安排破产职工的安置方案,强制执行“买断工龄,甩掉包袱”的具体措施,将八千多名职工剥离体制,彻底丢向社会。
作为负责人的刘定邦,如果没有从中渔利,你敢信?
作为劳心劳力的职工,在进入社会之前,也有补偿。
每一年工龄补贴二十元,外加三千元遣散费。
少得可怜!
魏青满腔都是正义,哪里肯接受这样的结果?以车间主任的身份,聚集几百工友,找工作组理论。
最终的结果,就是魏青住进医院,前额的伤口,缝上七针,至今还有疤痕。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魏青还是怀疑刘定邦暗中搞鬼,雇佣流氓阿飞,驱散并殴打职工,否则,断然不会因为几句争吵被一伙陌生人用一把西瓜刀开瓢,差点流血过多而死。
因此,魏铭说,差一点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然而,刘定邦的“丰功伟绩”,可不止一家糖厂,还有食品厂、罐头厂、轴承厂……
几万名体制内的工人,彻底失去工作岗位,只能再就业。
每一个工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几十万人口因为刘定邦粗暴执政的缘故,失去生活基本保障,岂能不怨声载道?岂能不痛骂狗官?
魏铭将父亲挨刀的始末,一五一十转告张家父子。
“据老朽所知,刘定邦在社会上确实有一批马仔,带头大哥名叫刘定远,是刘定邦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么说,我爸当初的怀疑,很可能就是事实!”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要想不湿鞋,只有不穿鞋!”魏铭接过话头,又展开阐述,“问题是,刘定邦不可能打赤脚。说不定,刘定远就是一步暗棋,专门负责打压异己!”
张英雄好像想起什么,说道:“据说,刘定远与榜尾镇的红木产业,说不清,道不明……”
“他是榜尾镇一哥中的一员?”
“不止这么简单。据说,原木掌控者,哦,小铭应该不知道红木家具的事情……”
“我有一个木老板朋友,听他说过一些内情。而且,我最近每天都在原木堆场做事,总经理吴彪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说我任劳任怨,脏活累活抢着干,还要给我涨两百工资!哈哈……”说到得意处,魏铭开怀大笑。
“那就好,省得老朽解释。据说,原木掌控者一共有四个人,号称四大金刚,却是刘定远的马前卒。也就是说,刘定远才是真正的一哥,而不是一哥中的一员。”
魏铭发散思维,做出推论:“这俩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在官场帮衬,一个在黑幫立威,共同把控红木家具的兴衰起落,捞取其中的巨额利益。”
“哈哈……小铭果然聪慧!我讲头,你知尾!”张英雄的后半句,是方言俚语,不能自称老朽。
这一刻,魏铭感到十分庆幸。
如果不是凑巧结识张英雄,哪里有可能获取这么高端的幕后信息?
这年头,得信息,得天下。
因此,魏铭端正态度,认真对待“忘年交”的另一方,将张英雄放在对等的位置,将张随放在提携关怀的位置,而不是之前高高在上的考验和赐予。
之前的双方,关系停留在“你送我一方砚台,我赐你一场富贵”的层面,显然不对等。
此时,已经变成“以砚台为桥梁,一起走向富贵”的双赢局面。
也就是说,如果张随“蛇精病”发作,行差踏错,得罪小叔,魏铭也会宽容对待,而不是弃之如敝履。
当然,魏铭也不会无限宽容。
如果非要给宽容加个限制,肯定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