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吧!你杀吧!杀了我你也拿不到钱,把你抓进监狱,我儿子就解脱了!”
女人被砸的满头血,使劲将头顶到他手边,疯狂地叫:“你杀啊,你杀我一顿消消气,你杀了我给你妈抵命,大家正好两清,不要再提钱的事了!”
周静雅被一干同村的邻居好事者拉住。
女人流了血,很快报了警。警察听说是村里有人打架,地方远,这点小事不愿意出警。但村民们不放心,怕周静雅和孙家的人冲突,真杀人,共同帮忙把他押上一辆旧面包车,扭送到派出所。
周静雅像个囚犯似的被人押着,全程无语。到了派出所,好事者将事情像警察一描述,警察听了,原来是这么个事,又得知了周静雅是个中学生,还不是成年人,感觉事情棘手,也不太好处置,只好先将村民们打发了,然后将周静雅拘留起来。
周静雅坐在派出所办公室,几个民警将他围着,也没法搞他,只是吓唬加盘问:“你还在读书?哪个学校的,你班主任是谁?你拿砖头打人违法的你知不知道?打死人你要负责任的。”
周静雅冷冰冰说:“我未成年,不用负责任。”
“嗬!”一个年轻的民警掀了掀大盖帽:“谁告诉你未成年不用负责任?”
周静雅说:“我们政治课本上说的。”
“学习不怎么样,这些你倒知道的多!”民警说:“少来,你多大了?”
周静雅说:“十三。”
民警说:“把你户口本,身份证件拿出来。要是你不是十三岁,我抽死你丫我。”
周静雅说:“没带。”
民警怒了,拍桌子说:“小子,你少跟我横,这里是派出所,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你这样的小犊子,我收拾过不下二十个。就街头那些小混混,在外面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一进来被我打的,一个个见了我就哭爹喊娘,没有敢不服的。老实交代你的名字、学校,不许撒谎。”
周静雅扭过头不说话。那民警抽了皮带想打他,被一旁其他的民警拦住了,连连说算了算了,看样子还是个孩子,又没犯大错,放了他算了。完了只要求他说名字和学校。周静雅知道自己在学校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担心说出来被学校知道了,可能会将他开除,因此闭紧嘴,打死也不肯说,跟个死鸭子似的。
另一个民警脾气比较好,说:“你不说名字,不说学校我们怎么通知你班主任把你领回去?别缩的跟个兔子似的了,我们派出所不关未成年人,你也不想晚上睡在这吧?赶紧实话实说,让你班主任领回去,我们还要下班呢。”
周静雅在派出所跟几个民警磨了四五个小时,磨的民警们长声哀嚎。遇到这种孩子最头疼。要真是街头的混混,打一顿也就老实,周静雅样子看着是个正经学生,模样长得清清秀秀,衣服也穿的挺干净的,打他也挺下不去那手,只好跟他磨嘴皮子。周静雅最后也有点心慌了,问道:“我可不可以自己回去,不叫老师?我没受伤,我自己可以走。”
民警啐道:“谁管你受没受伤?你当我们叫你班主任来,是让他来背你回去呢?”
民警敲着办公桌警告:“是让你班主任来签字!让学校带回去教育!替你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犯!你想什么呢?”
周静雅“哦”了一声。
他打定主意,不能把班主任名字说出去,不然学校肯定会开除他的。
他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我找家长行吗?”
本来这种事,派出所的惯例是要找学校班主任签字的。因为有些家长会袒护孩子,或者生了气干脆殴打孩子,容易惹出事,也起不到教育的作用。但周静雅这小子实在太能磨了,民警被他闹了没了耐心,只得答应说:“行行行,你家长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周静雅没有家长,犹犹豫豫的,只好说了何美芸的名字,说了地址。
他心情忐忑的等待,本以为何美芸不会来,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何美芸就出现了。搭着包包,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容。周静雅见了她,几乎不敢抬头。
何美芸倒很从容,听说要来派出所领人,还很上道的给各位加班的民警同志一人买了包烟,连连笑说:“抱歉啊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这孩子怪我没教好。”
民警见这女人态度挺好,表情也和颜悦色了许多,说了些宽慰的话:“别着急,先看看是不是你家小孩吧,是的话领回去教育一下。也不是多大事,写个保证书,以后别再犯就是了。”
何美芸隔着门,已经看到坐在办公室的周静雅了,连连点头,说:“是,是我家孩子。保证书怎么写,我现在就写。”
何美芸在外面,在民警的指导下写保证书。
写了大概十几分钟,签了字,周静雅被带了出来,民警说:“行了,孩子你带回去吧。回去好好教育,也别打骂了。”
何美芸连连道谢,拉着周静雅的手出了门。
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路灯发出昏暗的红光。远处隐约看到小城市的霓虹灯。
周静雅低着头,一声不吭。何美芸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进派出所,这种事不用问,民警已经告诉她了。何美芸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何美芸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心疼,没法直接问,只说:“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个时候已经八九点,路边的餐馆都歇业了,只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面馆还在开着。何美芸带着周静雅进了面馆,说:“老板,煮一碗牛肉面,要大份的。”
两人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