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头那位身体是没了事,京城的风向却忽然变了。
起先,是对姜系人马的调查渐渐停了,已经查出来的贪腐官员被处理了些,剩下的人皆松了口气,暗道这场风波总算是要过去了。唯有秦系的人有些意外,虽然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不可能把整个姜系都打压太死,可这才几个月,这场风就停了,似乎比预期早了那么一些……
但接下来还有更令人想不到的,姜山被放回了家中。
他是被暗着放回来的,下面的人并不知情,唯独高层的那几个人知道,但心里也是很纳闷,因为没有几个人清楚为什么会放姜山,他的罪名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就算姜系的打压结束,姜山该伏法还是要伏法才是。其中有几家想接替姜家的更是郁闷比,纷纷打听怎么回事。但就连秦家也不清楚其中详细情况,秦家老爷子秦驰誉甚至去问了徐康国,连徐康国都摇了摇头。
过了那么几天,上头便发了文件下来,说明了对姜山的调查结果,说是审查之后发现事实不清,有重大疑点,令姜山暂时停职在家中接受重新审查。
事情一出,官场一片哗然。原本以为那样的罪名,进去了就不可能会出来,没想到居然还能落个停职重新审查的结果。这结果简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明显就是还有翻身的可能。
而姜系在这几个月里虽然损失了几名大员,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打压,但姜家却一个人都没事,姜山又放了回来,明显就是在这次事情中挺了过来,伤了皮肉,未动筋骨。
官场上混的人,都是人精,一瞧这形势,这几个月里离姜家要多远就有多远的人,这回又都纷纷贴了上来表示祝贺。可是姜家大门紧闭,谁也不见,众人都当姜山是初回家,行事低调,不敢招摇,却没人知道,姜山回家的次日早晨,家中客厅里就坐了一个人。
肖奕。
和姜山被调查之前相比,肖奕的样子变化很大,但姜山的变化也不小。原本就削瘦的一个人,现在更加瘦得见骨,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问对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只谈将来。
“我听正祈说,肖先生说要给我们姜家富贵,不知我们姜家有没有胆量拿?”姜山在官场上给人的印象是笑起来很爽朗的一个人,但此时他脸颊削瘦,脸『色』熬得蜡黄,笑起来颇有些阴嗖嗖的老狐狸的味道。
肖奕一笑,“看样子,姜委员是想告诉我,你们姜家有这个胆量了。”
姜山哈哈一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有的唯有慑人的精光,“肖先生既然有本事让我逢凶化吉,我对先生的造诣由衷钦佩。有先生在,我们姜家有什么不敢赌的。”
肖奕也笑了笑,眼里同样没多少笑意,目光比姜山还要慑人,“姜委员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能逢凶化吉么?”
姜山一愣,知道肖奕要说的非就是玄学易理那方面的事,说出来他也未必听得懂,但还是很给面子,“请先生赐教。”
肖奕的笑容里带了些讥诮,“我动了京城的龙气。国内龙脉起于昆仑,二十四条龙脉,每一条一个王朝。京城这条龙脉气数已尽百年,只是当初京城建制上颇讲风水,龙气聚于红墙之内,虽再撑不起一个帝王之朝,却撑得住现在这十年一届的兴衰。我将龙气引入你们姜家,你们要是有胆量,翻身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们敢不敢想了。”
这话并不难懂,虽然听起来有些虚缥缈,姜山还是一口气喘在胸口,许久没能放下。
敢不敢想?
姜家在求的,不一直都是这个最高的富贵?
姜山盯着肖奕不语,客厅里久久气氛沉重胶着,唯有姜山眼底跃动的光芒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但激动归激动,姜山可不是傻子,他缓缓笑了,“真的要谢谢肖先生。只不过……我听正祈说,徐家那边,那位孙媳『妇』似乎……”
姜山的话没说完,只是望着肖奕,缓缓地笑,意思很明显。肖奕不是夏芍的对手,他现在有本事救姜家,甚至放话给姜家富贵,但那是在夏芍不在的情况下。夏芍走了两个月了,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回,姜家的富贵不会只在这一个月吧?
如果肖奕解决不了夏芍,那什么富贵都是虚缥缈的。姜山不喜欢做春秋大梦,他要的是实打实的春秋大业。龙气这种东西他也就是听听,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他能相信的唯有能看得见的形势和敌手。
“哼!”肖奕却哼了哼,眼里一瞬迸出阴郁的光,笑意更加讥诮,“放心吧,她回不来的。”
昆仑那种地方,要死个人太容易了。
姜山不明白肖奕这话从何说起,但肖奕没打算解释。夏芍在这个时候不该放下一切去昆仑,他们这一行的人,去昆仑要么是勘风水,要么是修炼。可论夏芍是基于哪种理由,她都没有现在走的道理。她现在一切地走了,只能说明一点发生了对她来说很紧要的事,让她不得不走。
肖奕曾试着演过,可他竟然演不出来。但他记得姜正祈曾说过徐家的奇怪举动,于是笑了笑,“徐家出事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我会负责把夏芍留在昆仑,你们能不能把握机会,那是你们的事。”
说完,他便出了姜家大门,走了。
……
肖奕屡屡在夏芍面前受挫,他这回又说这样的话,可信度在姜山心里是不高的。但他却不敢干坐在家等肖奕的成果。如果肖奕成功了,而姜家什么也没做,岂非惹他不高兴?
所以,姜家很快便有了行动。
于是,官场上又有风吹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风向转了,吹向了秦系。确切地说,是吹向了秦家。
姜山回来后,见过他的人很少,人人都道他是低调避祸,但没想到姜家还是有行动。只不过,姜系如今伤了元气不宜大动,报复行动便没大范围开火,而是只对准了秦家,对准了秦瀚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