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灵魂在眼睛里空洞着,抱住这个在哀鸣的女人,“阿离,嘘,不是他们,没有他们,嘘,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他哭出来,陷入魔怔,所以当身后那个被他放下许久的女孩,小小无力的手一直试图抓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的时候,他再也察觉不到。
施润昏昏沉沉,身体好痛好冷,她在哆嗦,脑袋也那么痛,脑袋里好像有好多水,无孔不入地钻着她。
呼吸,呼吸好困难,她快要死了吗?
好害怕,叔叔在哪里?
她强自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叔叔,她努力,努力去抓他的手。
手指那么无力,努力了好久,终于触碰到了他的指腹,“叔……叔叔……”
但那只冰冷的大手却忽然动了,从她发抖的手指里抽出来。
施润动不了了,被他甩开的手垂在地上那一边,嘴里还在叫着叔叔,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但眼见无力闭合的最后一秒,看见了,看见他抱起了另一个女人,他走了,像水下一样,又抛下了她……
眼睑伴随温热,逐渐跌落,她的世界暗了,黑了,她忽然明白了,不是在做梦呢。
被门卫抱起,昏迷的女孩能感觉到身体剧烈跌宕,耳边听见男人那把失去沉稳的破碎嗓音,一遍一遍颤抖温喃,阿离,阿离没事的……
世界白茫茫的,那么冷,那么冷,有一句对话:
叔叔,阿离是谁?
谁也不是。
他真可怕,有多能骗她啊,太能骗她了。
……**……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太冷,有一双熟悉的手一遍一遍撕裂她的心脏,好痛,好痛。
恍惚中头顶强烈森森的白光一盏一盏晃过,她被移来动去,面前晃过许多张人的脸。
穿白大褂的,陌生的一张一张,最后是那张她惧怕的再也不想看见的英俊面庞,沉沉地,没有表情,锁眉注视她。
嘣——
“季林,太太醒了,去叫医生。”
施润缓慢睁开眼缝时,听见身侧低沉透着浓浓沙哑的男声。
入目一眼的苍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眼珠缓缓动了动。
头顶一张放大的男人脸。
和梦中一直注视着她压迫着的那张沉沉的脸重合。
涣散的视线慢慢一点一点回温,施润看清楚了,身侧双手插着西裤口袋高高伫立,皱眉俯视着她的男人。
五官深陷疲惫苍白,他的眼神仔细地盯着她,游移在她脸上。
四目怔怔相对,被病房门开的声音打断。
好几个医生鱼贯而入。
施润躺着,眼珠垂得迟钝而艰难,看到季林秘书跟在医生们旁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