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二娃子的肚子胀的跟孕妇一样,三炮婶儿实在受不了,想投井自杀,幸亏被拦了下来。。。。。”
铁墨神色颓然的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三炮叔替别家做火铳,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啊。。。。。”
“一两银子”谢坷垃咧着嘴角,自嘲的苦笑道:“一两银子能干嘛?外边粮食一天一个价,米面一两银子不够二十斤,粗粮也只能买四十斤。。。。。三炮叔家里五口人啊。。。。。”
“一两银子四十斤粗粮?”
铁墨哑然无语,心中一片冰凉。
果然是一个吃人的时代啊,一两银子四十斤粮食。以前好的时候,一两银子可以买四百斤的,还都是米面。
粮价飞涨,并不奇怪,可是铁墨怎么也想不到晋北粮价会飙升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够想明白的。
晋北乃是大明边境,时常受鞑子袭扰,又靠近民乱四起的西北之地。这种情况下,粮食简直比金子还珍贵。
来到郝三炮家,看到许多乡邻神色麻木的蹲在院子里,几名妇人围着三炮婶儿劝说着。
郝二娃的尸体简简单单的放在一块木板上,肚子像充了气的皮球。
郝三炮蹲在二娃尸体旁边,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火铳,脸上没有半滴泪水。
他死死地盯着毫无声息的儿子,那双空洞的眼神里,弥漫着一股绝望与疯狂。
没人知道该怎么劝郝三炮,就算想伸一把手帮一帮,也是无能为力。
对于暗庄堡大多数军户来说,吃饭都是头等难事儿,多数人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过年的时候一家人能吃顿饱饭。
看着眼前已经陷入绝望的郝三炮,铁墨的内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跟谢坷垃言语一声,铁墨转身离开,过了约有半柱香时间才回来。
此时,铁墨背着一个粮袋,快步走到郝三炮身前。
将粮袋扔到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到粮袋上。
“三炮叔,把这些银子和粮食收起来!”
郝三炮轻轻地摇了摇头,“铁娃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不能收。。。。。”
“收下吧。。。。。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过段时间,我想去北边走货,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几乎没有多想,郝三炮便咬着牙答应了下来。他咧开干裂的嘴,唇角泛着血丝,眼中尽是感激。
冬天去北地走货,十死九生!
可是郝三炮没有犹豫,也不能犹豫。豁出性命,只是为了让家人有可能活下去。
“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
郝三炮将火铳放在一旁,抱着粮袋和银子进了屋,进了门,看着自家婆姨,苦涩的张开了嘴。
“孩他娘,收拾收拾,给孩子做饭吧,二娃子没了,可是大娃和三娃子还在。我过段时间要跟小铁去北边,生死未卜,你要是死在我前边,以后两个娃谁来管?”
伤心欲绝的妇人扶着破木门艰难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进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