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眸中流光微晃,凭多年接触悬案的直觉,他直接绕身躲到一株榕树后。
一个黑袍青年从马上跃下,一身酒气,脚步微晃,直奔晏倾藏身之处所来。
晏倾冷淡地看着,手已经扶到了袖中匕首时,闪电微光摇晃了一下。他看清了来人的脸——林斯年。
晏倾看到林斯年翻身上墙,直冲徐清圆的寝舍而去。
晏倾皱眉,他将匕首放下,不动声色地开始组一组小弩。这是他自上次杀原永后得出的教训经验——他如今体力差极,连原永那样不通武艺的人都难以制服,原永凭着痴肥都能用身体稳稳压制他,他必须得借助辅助武器了。
隔着篱笆,组好的弩对着林斯年。晏倾冷淡眉目却顿了一下,因昏昏灯笼光下,他看到林斯年毫不犹豫地伸手去碰那窗棂,却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手,向后跌撞,靠在廊柱上。
林斯年的手当即血迹斑斑,厉声:“徐清圆!”
晏倾诧异,又了然。
原来徐清圆在窗上做了些布置,让人无法从外碰她的窗,无法破窗入室。晏倾回忆,之前风若帮他取嫁衣时,窗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徐清圆之后改了的?
他目有赞赏笑意,静静看着屋子。
木门“吱呀”推开,杏色罗裙、云锦披帛的徐清圆亭亭净植,立在屋门口。屋内烛火和廊下的两只灯笼火光盈盈,照着徐清圆,以及她手中的匕首。
林斯年捂着自己的手,拔下手掌上的刺。他黑岑岑的眼睛抬起,看到魂牵梦绕的美丽面孔。
林斯年看到她防备冷清的态度,喃喃:“你防着我?”
徐清圆目光紧张,握着匕首的手发抖,却坚定轻声:“我从回京第一日便知道,你一定会再来找我。如你这样的宵小之徒,我自然防着,何错之有?”
她看林斯年目色暗沉,猛地挺身向她走来,却是走了两步就身子一晃,重新跌撞向后倒。
他失力地坐在廊栏上,晃晃脑袋。吃了一晚上的冷酒,被雨浇了一路,这时才稍微有点清醒。
他却仍是迷离的,呆呆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你下了毒?你怎么会有毒?”
他阴沉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晏倾给你的?”
徐清圆看到他果然中招,无法向她靠近,才真正松口气。她放下手臂,轻轻擦了擦自己因害怕而出的热汗。
她婉婉之声隔着雨幕,传入篱笆门外的晏倾耳中:“晏郎君光明磊落,不会给我什么毒。这不过是种山上药草,让人致幻,浑身失力,却对身体无碍。你是宰相家郎君,我当然不敢杀你,只敢给你一点教训。”
她扬起脸。
雪白面容朝着他,近在咫尺,却离他遥远。
林斯年看着这样的她,心中的刺痛和凌厉暴虐心同时扭曲。他阴沉道:“教训?你以为这样的小把戏对付得了我?我若真想动你,你以为你躲得了?你就是叫破天,也没有人救你!”
他眼眸赤红,亮得吓人,不知因什么,他吃吃笑。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向她,徐清圆立刻用匕首对着他。他摇晃的身体挨上她的匕首,她手颤得厉害,惊惧之下,看血渗透他的衣襟。
徐清圆慌乱:不是中了迷幻了,怎么还能动?
她向后退,转身要逃跑进屋,林斯年却又晃一下,“咚”一下倒在地上。
徐清圆回头,小心翼翼看他,他坐在地上,靠着墙笑,像个疯子一样,但他确实没有再爬起来。
林斯年眼神飘虚,说着一些疯话:“我要是真的想碰你,要是不在乎你恨不恨我、怪不怪我……你就要嫁给晏倾了,是不是了?晏倾知道我和你之间到了哪一步吗,知道咱们的纠缠吗?你说,他那个病秧子能给你什么?”
他爬向她,徐清圆吓得尖叫,闭着眼挥下匕首,刺中他碰到她裙裾的手。
她踹开他,踢打他,他根本没有力气,轻易被甩开。
但是这个疯子只是笑:“妹妹,露珠儿,咱们好好商量成不成?你看,你嫁给一个病秧子,花容月貌多浪费。他满足不了你啊……不如咱们私下会着好不好?我不告诉他,你也不告诉他。每月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咱们就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