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佳铭将老妈请走,房间里就留下两人,喝着冰水,田佳铭从床头里翻找出一包被压住的烟,弄出一支丢给杨冲锋,“杨大哥,这烟不好,你肯定抽不惯。”
确实抽不惯,烟被压得皱了不说,可能已经打开好些天了。“田老师不让抽烟吧。”
“杨大哥,被你说准了。我老爸就是那种老古董老封建的人,对自己这样,对我们也这样。你知道不,我为了买这东西,在学校里打了一年工,结果他说我不务正业,耽搁学业,看着这么说的。现在那所学院不都是讲究学习和实践结合?他就是跟不上形势。”
田佳铭再从书桌里找出打火机,要给杨冲锋点上,杨冲锋也就接了。“杨大哥,也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肯不肯?”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杨冲锋也就没有说话,看着田佳铭。“杨大哥,你身手太好了,我想了一天一夜,今后要跟你练两手,你肯不肯教我?”
杨冲锋心里好笑,他这身手都是苦练出来的,那时是要功课不要性命,哪是田佳铭他们能体会到的?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我也没有什么身手,那天只是巧合。要是你注意力集中了,要捉住那人比我还轻松呢。”
“不对,杨大哥,我心很诚的。”田佳铭却不知道要怎么样表示心诚。杨冲锋就将话题引开,说到田佳铭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已经上班了。
没有想,田佳铭一提到上班,就激愤起来。“杨大哥工作两三年了吧,你可能不知道,今年政策全变了个样子。知道吗,上一届毕业生七月分毕业,就可到单位报到,九月正式上班拿钱了。我们家老头子不准我抽烟买电脑,还不就是因为怕我多花钱?可今年我们这届就惨了,得自己联系单位。联系不上,那就得到家里等,要等到何年何月?据我们一个同学说,市县里让等,实践就是无法安排工作,但我们这一届又是有编制指标的,不能直接跟我们说分配不了了,怕学生们闹出事不好交差,就这样不阴不阳地拖。”
对这些事,杨冲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以前都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太注意而已。到如今,整个柳市地区大学毕业生越来越多,但就业岗位就这么些,一些在位置上的人,还将自己的子女亲属早就先安置下来,将应有的岗位编制全都占完。毕业的大学生自然就没有什么岗位安排,就算挤出些岗位来,那也是最差的位置了。
“你不是还没有毕业吗?”杨冲锋说,突然想到县里开发办副主任秦丽丽曾经打过招呼,说要将她地地安置到钢业公司里去上班,自己来柳市学习了,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找自己。
“杨大哥你不知道吧,我们学院也知道县里的一些情况,早在四月分就让我们先出来,说是实习,实际上就是让我们自己去联系单位,去应聘。我本来在外面应聘都成功了,老妈却不肯,死活要为辞了回来。可到柳市来哪会有什么单位要为上班?我们同学里就有好几个,家里有关系的,就将工作单位定了下来。我现在就得知家里等,也不知道市里让我们等,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还听说过,两年前毕业的大学生都还没有分配完,已经有人等了两年了,什么时候轮到我?”
“你这么大个个,还愁找不到事做吗?”
“我是不愁,可我老妈不准我到外面闯,说是怕我这性格出去会惹事,要我到柳市上班呢。”田佳铭说着觉得憋气,超着烟猛抽两口,却将自己呛住了,咳起来。“杨大哥,也就是我老爸那犟牛脾气,你知道不,他在党校里教过的学员可不少,基本上届届都带班主任。市里和各县里多少领导都是他的学生?什么科级处级的,现在有不少人都在重要位置上,很好说话的。可我老爸就是死要面子,不肯开口,要不我哪会要等,早就定好单位安心等月底前拿毕业证了。”
田佳铭念叨了一阵,觉得这样说给杨冲锋听不好,便转开话题说到练武,说要跟杨冲锋学。没多久,田佳铭老妈进来叫他们吃饭。
摆在小客厅里,四个人坐下还是勉强不算挤。菜不多,却很精致。田佳铭老妈说要取酒来,班主任才想起,回到他房间里取出一瓶茅台醇来。田佳铭见老妈只拿两个酒杯,就用眼睛看着老妈,阿姨就说,“你还是学生,不是喝酒的时候。”
给班主任敬了酒,杨冲锋也不敢多喝。见阿姨让田佳铭用饮料给自己敬,一表示感谢相救,就再一次说自己没有做什么。之后就说到田佳铭,班主任要他多向杨冲锋学习,两人年纪相差不多,田佳铭还完全一个在校学生的性格,而杨冲锋却沉稳谦逊,处事不惊。这样年轻就得到县里的举荐,到党校干部培训班学习,之后回县里就会受到重用,发挥出自己的才干。
杨冲锋忙谦虚,就说到田佳铭的工作。班主任就不作声了,田佳铭等一会,赌气地说“老爸,你就不要这样顽固,跟你的那些学生打声招呼,帮我找到份工作,今后我一定好好跟杨大哥学习。”
“胡说什么呢。”阿姨先制止田佳铭的话。
班主任却没有说,脸色有些凝重。将一杯酒仰头喝下,就像把一腔的不满和郁闷都灌进肚里消化了。脸色反而平静下来,说“佳铭,任何时候社会都得有种秩序,这得各人自觉遵守,要是人人都不遵守,那不就全乱了?”
一家人就没有了话说,田佳铭隔一会说,“那我去外面打工,我们有不少同学就打工去了。”
“不准去。”田佳铭老妈妈说就封了口。
杨冲锋见一家人说着为这工作的事顶了起来,班主任显然不想再说这事,却又无法说服自己的孩子。便说,“佳铭,你是想进企业还是下到事业行政单位?要是愿意到企业去,柳泽县的钢业公司还可以进去。事业行政单位我就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了,要先打听打听,不敢说死。”
“冲锋同学,不是这么回事,别听佳铭乱嚷嚷。”班主任忙解释,见杨冲锋说得实在,却又不想将这份希望都拒绝了,使得自己孩子和杨冲锋的热心都因为他而受到损伤。
“还是找事业行政单位的,牢靠些。”阿姨说,或许是帮班主任化解下那种尴尬。
杨冲锋对田佳铭还是很好感的,对班主任那种性格也了解。“佳铭是学什么的,我书读得少,可不懂这些。”
“汉语言文学,本科,不是师范类的。”田佳铭说。
“那不是很多工作都适应吗?”
“按说是的,我就想着柳市这里难找工作,出去打几年工,老妈就是不让,要不再学校里早就应聘了,能要注意天天为这事说几次吗。”田佳铭说着又不满起来。
“行了,都少说两句,你们父子俩见面就说不清。”
“吃饭,吃饭。”班主任姓将话题岔开,田佳铭也觉得这杨冲锋面前说这事不好,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过饭,杨冲锋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田佳铭跟到外面,还要说练武的事。杨冲锋说“先等你工作有了着落再说吧,佳铭,市里我可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下面县里肯不肯去?”
“杨大哥,我的事就感谢你了,不用再为我那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