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他娘的臭嘴!你懂他娘的个屁!”
耿安国绿林脾气上来,爆了一连串粗口,“现在北胡蛮子只想着跑,哪里还有心思作战?他们对我们已经毫无威胁!这帮蛮子两条腿还能跑过我们四条腿不成?追杀去,第一个杀进西河城,大功必然少不了我梁山好汉一份!”
有了显赫战功,梁山营就能彻底在大齐军中站稳脚跟,很多兄弟都能因此得到封赏、官职,梁山好汉下山的目标,便能就此迈进一大步,如此机会,耿安国岂能放过?
“二当家说的是,兄弟们,追!”近卫回过神来,连忙大声招呼。
满脸大胡子的防御使李奎,自打从左翼杀进北胡步军战阵,就一直冲锋在前,作为锋头带领部曲向前,拼杀到现在,他已经遍体鳞伤、四肢酸涩,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时,眼前的北胡战士忽然呼啦一声转身就跑,没片刻就把盾牌刀斧丢了一地,这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战斗到现在,他的进展不错,但北胡将士的抵抗很顽强,他们说不上占了多大便宜,原本李奎还以为激战要持续很久,没想到以精悍著称的北胡大军,竟然会说溃就溃。
转头一望,李奎这才发现,在北胡大军阵型正面、中央,一支郓州军已经突进到了腹心地带,攻势凶猛,杀人如割草,显然是他们击垮了北胡战阵,引发了北胡大阵的溃败。
李奎大喜过望,顾不得一张嘴就生疼的咽喉,连忙下令:“追!夺回西河城!”
右翼,被近卫团团保护的防御使王兴成,因为大军冲势减缓,本来已经深陷阵中,眼看就要沦为北胡战士的活靶子,自个儿正心惊肉跳,腹诽赵宁让他生死两难,没想到前面的北胡战士忽然调头就跑。劫后余生让他差些喜极而泣,等到看清情况,立马来了精神,一想到这是斩首立功的最佳时期,连忙大吼:“追!快追!一个都不要放跑!”
耿安国所部进度快,最先杀到城门前。
面前发足狂奔的北胡战士,让他们死死咬住了尾巴,一路上不断被砍倒,沦为马蹄下的亡魂,就在他以为己方能够跟着对方冲进城内时,城头忽然箭如雨下!
猝不及防之下,梁山营前队的众将士,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战士惨叫战马嘶鸣,很多人栽倒马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扫开临面的利箭,耿安国这才发现,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北胡战士!对方张开了天狼弓,毫不留情的对准了他们,咻咻咻的破空声里,箭雨一轮接一轮。
虽说北胡步卒后阵的率先回撤,引发了全军的溃退,导致很多北胡锐士平白身死,但后阵将士距离城池毕竟近些,眼下有不少人成功回到城中,上了城墙。
城门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地带,耿安国等人要突破箭雨冲进相对狭窄的城门,无疑是痴人说梦。
“后退,后退!”
眼见自家兄弟眨眼就倒下了百十个,剩下的也都在箭雨的覆盖下险象环生,耿安国心痛如绞,一边轮着长矛阻挡飞来的箭矢,一边高声下令。
但就在这时,耿安国再度听到了赵宁的喝令:“后退者斩!贺平部上前,夺下城墙,其余将士张弓搭箭,城前策应!”
听到赵宁的军令,耿安国心头一振,连忙勒住本已调转的马缰绳,改口厉声喝令:“举盾,前队举盾!后队取弓箭!谁敢后退,杀无赦!”
一直跟在梁山营后面的贺平,在赵宁的军令清晰入耳时,一双虎目顿时一片赤红,差些没当场落下泪来。
他跟着郓州驻军回来,重上战场,为的就是力战雪耻,弥补自己丢城失地的罪过,挽回他们西河城防御军的尊严。
夺回西河城,无疑是他心中最大的期望。
可自从两军交阵,除了最开始跟北胡精骑错阵外,他部就没跟北胡战士正经交过手,好不容易到了北胡步军大阵中,竟然只能给梁山营掠阵——虽说梁山营确实战力不俗,但他西河城骁勇难道都是怂包不成,就只配做个看客?
眼盯着耿安国纵横冲杀,梁山营一步步击溃敌军,贺平心中战火逐渐汹涌,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上阵杀敌,跟北胡蛮子拼个不死不休!
一把拔出横刀,贺平野兽一样回头盯着自己的部曲:
“身为大齐王师,丢城失地,罪莫大焉,身为皇朝将士,被胡人追杀如丧家之犬,大丈夫生平之耻,未有更甚于此者!
“今夜夺不回西河城,你我的耻辱此生都无法洗刷,哪怕是死了,也会让父母妻儿背负骂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众将士听令,跟本将杀上城墙,夺回属于我们的城池,夺回属于我们的尊严!谁敢后退,军法不容,死去的兄弟们不容!”
言罢,他转身面相西河城,一手持盾,一手高举横刀,脖子青筋暴突,面容狰狞的大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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