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之:“。。。。。。”
他坐在那里无法动弹,只觉得四肢僵硬又浑身热血汹涌。
他原以为,就凭经他的手办下的,诸多损害赵氏的亲朋故旧的案子,赵宁也早就像魏无羡一样,眼中再也没有他这个兄弟。
没想到,赵宁虽然人不在京城,却能体谅他身不由己的痛苦与无奈。
到了而今,更是不用他主动去说什么去求什么,便仍是以手足之情来对待他,愿意因为他一人,而救整个陈氏一族于生死存亡之境!
大丈夫在这个争权夺利、物欲横流的险恶世道里沉浮,能有这样的兄弟,夫复何求?
好半响,双手压抑不住颤抖的陈安之,双目通红满眼湿润的低着头呢喃了一声:“宁哥儿。。。。。。”
陈询等陈安之缓过劲儿,这便站起身来,前所未有的郑重道:“国战至今,风云变幻,大势已然渐有更该之状。
“我儿,身为世家,陈氏在陛下的大势里注定没有未来,而现在,天下有了另一种大势的苗头,既然你有机会,便自当借风奋起,万勿辜负你兄弟的一片好意!
“这个天下,终究是你们这些年轻俊才的,有手足兄弟有同袍挚友,所谓的潮流大势,你也未必不能去争一争!
“我陈氏虽然是末流门第,但我陈氏俊才,又岂能甘做随波漂流的浮萍,而不努力去拼一个弄潮儿的身份?!
“为父之意,你可明白了?”
这番话含义深远又鼓舞人心的话,让陈安之如闻震中暮鼓,好似被醍醐灌顶,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浑身的热血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他站起身正了神色,奋发而又认真的长揖道:“儿明白了。父亲今日教导,儿必将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
指挥大军二度进攻郓州的是木合华,左贤王博尔术还在魏州大本营里。
他当然不是在偷闲,而是元木真离开魏州前去汴梁时,给他设下的刑罚还在持续,这段时间他连大帐都没出,一直在受苦。
受苦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至少已经痛苦到神智模糊的博尔术,自己看不到尽头。
他在西河城吃了败仗,损兵折将近四万,追根揭底是他自己不顶事。而一旦元木真出动,必然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借着元木真的威势,大军定能高歌猛进,攻无不取,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左贤王可谓是可有可无。
一个可有可无的罪人,即便贵为左贤王,在天元可汗心目中,也是无需放在心上,甚至可以随意抛弃的存在。
蒙赤是元木真的亲儿子,而且贵为太子,当年吞并达旦部失败,不也是说被丢到燕平做人质就做人质了?
元木真对蒙赤都不曾手软,更遑论他博尔术。
博尔术不敢怨恨也不会怨恨元木真——凡人怎么会有对神人不敬的心思呢?博尔术只是自责惭愧,认为自己丢了元木真战无不胜的威名。
在此之余,才是对自己人生命运的痛惋。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完了。
平心而论,机会并不是没有,当年凤鸣山战败后,回到王庭的右贤王察拉罕,起初也是备受折磨,连贤王的爵位都被剥夺。
但没用多久,大军西征,蒙哥那里需要一个资历、威望、才能都不一般的宿将,去充当助手,帮助他建功立业,察拉罕这便迎来了东山再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