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理会这些夫子的嗟叹,换了一个话题道,“宁远明日有些私事,清早便要出门,想请夫子,代为授课一日。”
夫子们便齐道,“但去妨,我们这也不知道能教多长时间,多教一日,便就多尽了一份心力吧。”
知道可能会失去之后,才开始珍惜。夫子们之前懒散的心态,从李家分家开始,已经开始转变。
人总是这样,有时候必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开始珍惜。丝毫不懂得,眼前得来的,多么不易。
当一切尘埃落定,迷雾拔开,重现真实的时候,留在身边的,往往是那些最平凡,最不起眼,最习以为常的存在。
可惜这些,是知道的人多,真正能懂的人少。
生活也就是在这得到与失去之间,才会变得精采。
唐丽呆呆地坐在烛灯下,眼睛出神地盯着灯罩上的仕女图。
房间里的床上,露儿仍然瞪着双眼,着屋顶。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生气。
二人一坐一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能沁出水来。
‘毕剥’一声,灯花在灯罩里爆了一下。
唐丽这才转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全身动了动,就好像从定身术,回过了神气一样。
“宁远公子究竟和露儿说了什么呢?”唐丽幽幽地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露儿。声音不大,但安静的屋子里,露儿却能清楚地听见。
露儿全身紧紧地一绷,继而缓缓地松开,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她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怀,那里有一把匕首。
这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匕首。
他只说了一句话:“有自杀的勇气,不如用这把匕首刺进仇人的胸口。拿着它,我会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于是,她就把这匕首装进了怀。她现在满心里的念想,就是要这把匕首刺进那人胸口时,那人哀告的表情。
只有这个,才能让她继续活着。
唐丽没有等到露儿的答复,只好再次趴在桌上,呆呆地着那灯罩。就好像那灯罩上,画得不是仕女,而是那个男人似的。
他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道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已经到了九月旬,天气也是一天凉过一天。夜来下了一场雨,到天亮还在滴滴答答。把整个武陵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之。
这样的天气,没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大家还是愿意守在屋子里,小酒喝着,小妾服侍候着,曲子听着,消遣掉到这秋雨聊的时光。
只有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操劳的人,才不管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天气,还在四处奔走。
自然,还有那些,因为一些特殊目的,不得不出门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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