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大户人家的爷们成年后,身上的穿戴物件都是由妻妾通房丫鬟包圆了的,长辈是不会再管这些活计的,只是秦严的情况特殊,妻妾通房丫鬟他是一个没有,身上镇日戴的都是宫中尚衣局,或者王府针线房的东西,活计自然也是好的,就是千遍一律,镇日戴着秦严不觉怎样,敏颖长公主却觉得心酸可怜。故此时不时的,敏颖长公主便会给秦严做点荷包等物。
璎珞哪里能想到这些,以至于闹了个大乌龙,白吃了一回干醋,她觉得自己当真丢人丢大了,听闻秦严的话简直想跳了马车躲的远远的。
秦严却是难得见璎珞这般娇羞窘迫,心中满是欢喜,圈着她的腰肢盯着她红彤彤的一张俏脸瞧个不停。
见璎珞险些要恼羞成怒,秦严才松开了她,揽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闷声咳了两下,道:“这两日祁阳郡王妃总往将军府去,可是有什么事儿?”
璎珞倒不曾想秦严会问起这个来,略愣了一下,垂了下眼眸,觉得苏景华的事情还是告诉下秦严的好,只是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严自从去了一次林山行宫,结果璎珞这里就出了大岔子,他便吸取教训,派了两个人专门盯着定安侯府。
昌平侯府宴席上出了事儿,按说定安侯府的姑娘们最近都该深居简出才对,可今儿一早将军府太夫人便派人去定安侯府接走了璎珞姐弟,太夫人并非不知礼数的人。
秦严觉得太夫人这时候接人多半是有什么事儿,又得知一向礼佛多年未曾出府的祁阳郡王妃昨日入夜还到访了将军府,而今日一早更是天没亮又去了将军府。
秦严便觉得祁阳郡王妃到振威将军府一定和璎珞姐弟有关,可他实在又想不明白,这两者中间能有什么关系。
经验告诉他,璎珞的事儿是半点都不能马虎放松,故此他免不了便问了一句,此刻见璎珞拧眉不语,秦严不由扬眉,倒也不催促她。
璎珞沉吟片刻,果然抬眸望了过来,道:“若我的生母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你可还会一如既往的待我?”
秦严闻言一诧,心中琢磨着璎珞这话的意思,一时倒是未曾言语。
见他沉默,璎珞笼在袖中的手便微微握了起来。
这古代和现代不一样,更为注重名声,更有五不娶之说。即丧妇长女不娶,世有恶疾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乱家女不娶,逆家女不娶。
其中乱家女不娶,便说的是父母生活不检点的,不娶其女。寻常人家聘娶都要讲究这五不娶,更何况是像靖王府这样的顶级门阀。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生母不仅是清倌人出身,且在外人眼中定然连作风都是有问题的,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由母及女,她这等出身,璎珞觉得秦严要想娶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人的眼光她本就不在意,可她在意秦严的想法,倘若因为她有个不守妇道的母亲,秦严便也对她的品性质疑,多疑不信任,璎珞觉得两人真没必要继续下去。
故此这会子见秦严久久不语,她脸色微变,被秦严笼在掌心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外抽了一下。
她这一动,秦严倒反应了过来,忙五指一收紧紧攥住了她游走的柔夷,见璎珞脸色不大好看,一时倒面色微恼,狠捏了一下璎珞的手,瞧她疼的皱了一张俏脸,他才沉声道:“你那是什么反应?爷只是在想你这话是何意思,你便疑心爷嫌弃了你,你这女人能不能长点心,对爷有点信心?”
秦严的声音带着些沉肃狠厉之气,脸色也有些发黑,璎珞一时疼的双眸泛起了一层泪雾,可心里却说不出的熨帖和感动。
她瞧的出秦严是真的没在意此事,这让她有种在古代捡到宝的感觉。
世人多人云亦云,以偏概全,有个不守妇道的母亲,自然便会觉得其女也是水性杨花的,更何况,她先前和迟璟奕的婚事,璎珞也怕秦严心中留下刺,再被此事所扰,难免会心疑她和迟璟奕有些什么,继而各种疑心起来。
此刻见他态度全然未曾有疑,璎珞才恍然发现,秦严给予她的包容和信任,其实一直比她以为的要多。
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此刻心中动容,便笑了起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荷包?我瞧你总爱穿深色衣裳,便绣一个湖蓝色的,一个鸦青色的怎么样?”
秦严见她笑的讨好,攥着璎珞手指的力道轻了些,改而把玩着她的手指,公然揉弄着,道:“都好,只要是你做的,爷都喜欢。方才你那话到底是何意?”
璎珞任由秦严揉捏着葱白的手指,轻叹了一声道:“你大概是没见过祁阳王世子吧?祁阳王世子和我弟弟听闻长的几近一模一样。”
秦严手上动作微顿,顿时便反应了过来,诧道:“你那弟弟是祁阳王萧家的血脉?”
璎珞点头,苦笑道:“我和弟弟同母异父。”
秦严扬了下眉,脸上已没了什么情绪,只道:“怪不得祁阳郡王妃连番造访将军府,这是想让你弟弟认祖归宗吧。此事我知道了,祁阳王府人口简单,倒是比定安侯府来的清净,你弟弟能回到祁阳王府却也算好事……”
秦严说着目光若有所思地瞧了眼璎珞,见璎珞疑惑望来,他才捏了捏璎珞的手,道:“算你有点长进,知道和爷坦白一些事了,也不枉费爷花了那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