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严却瞧见了桌上尚未吃完的粥,略挑了下眉,道:“怎这时候倒吃起粥来?”
璎珞在福禄院中没吃好,云妈妈也料想的到,早让厨房温着粥,璎珞一回来便呈了上来,可秦严看来却有些奇怪,都要用膳时辰了,怎倒吃起粥来。
璎珞不欲秦严担心自己,也知秦严若知道谢太妃让她立规矩,定然要闹的天翻地覆,便道:“怎么?人家饿了吃碗粥你倒心疼了?”
秦严见她嘟嘴扬眉斜眼的,模样有些刁蛮便又笑起来。璎珞却拉了秦严,道:“对了,今儿我听古嬷嬷说了,这皎月院原本是有四个大丫鬟的,还有不少二等三等丫鬟,并婆子若干,这些人……”
璎珞嫁过来,这些天近身入屋伺候的都是她带过来的陪嫁,可这皎月院怎么可能原本没有伺候的人呢,原本的四个大丫鬟,璎珞没特别留意,她们竟然也闪的远远的没往前凑,这便奇怪了,云妈妈和古嬷嬷都有些拿不准怎么对那几个丫鬟。
秦严闻言却道:“你没嫁过来前,爷住在公主府那边,身边没丫鬟伺候,都是几个亲卫跟着。如今新房定在了这边,自然不能再让亲卫伺候,便需安置丫鬟婆子,这些人,爷怕你嫁过来费事儿,索性添人时便没让靖王妃插手。都是姨母从博弈侯府和长公主府选了送进来的,卖身契都在爷的手里,忘记拿给你了,等会儿爷让人送去给云妈妈。那四个大丫鬟,其中有两个原是姨母身边伺候的,叫什么爷也没仔细留意过,倒是有两个唤谷云和谷雨的,你平日若出门,最好带在身边。”
秦严言罢,璎珞便结结实实愣住了,接着她喜笑颜开,毫不吝啬欢喜的抬身在秦严两颊上狠狠亲了两口,道:“夫君真真是英明神武,再也想不到的英明神武了!”
若是这院子中的人都是靖王妃安排的,她这会子也确实要费心费事的多。
而秦严这样体贴周全,璎珞岂能不惊喜欢喜?
怨不得那四个丫鬟都不往前凑,不安排事儿也自己清闲着,却原来她们原本也不是秦严的丫鬟,就没贴身伺候过,自然是不好贸然往前凑了。
至于秦严提的谷云和谷雨两个丫鬟,璎珞也听的明白,让她出门带上,定是两人有武艺在身的,多了这样两个可用之人,璎珞顿时觉得宽心许多。
两人又说了片刻话,这才唤了丫鬟进来,璎珞亲自拧了帕子给秦严净脸,又换了一身清爽的常服,便传了膳,刚坐下,倒有外院的小厮来禀,靖王让秦严到外书房说话。
璎珞不由目露担心,待下人都退下,便瞧向秦严,道:“可是前朝有什么事儿?”
秦严给璎珞盛了一碗汤,方才道:“没什么,姚国政的折子今儿递上去了。”
早在春初时,大国寺山崩,南方有些地方春旱,有些地方却涝灾,天玺帝便发了罪己诏,其后按璎珞的计划,秦严亲自完善后私密操控,便起了一些流言。
先是有传言,说废太子在流放途中遭受虐待,去年冬又寒冷异常,滴水成冰,废太子在苍岭受尽折磨,春上已经病入膏肓。
接着便湖州的两处土地庙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塌了,而那两处土地庙却和废太子有关。
七年前,湖州知府连同下头几十位官员鱼肉百姓,一手遮天,是当时的太子查清此事,一力做主为民除害,收拾了湖州那一众官员,令湖州海晏河清,百姓重见天日的。
故此当时湖州百姓自发为太子建了好几处生祠,之后太子被废,那生祠自然就不好继续放着,享受香火和百姓跪拜了,便幽官府强制性的将生祠改建成了土地庙。
如今没多少年,土地庙莫名其妙就坍塌了,慢慢的便有流言从湖州传散开来,都道太子当年因巫蛊案被废黜其实是受奸佞之辈的诬陷,都是冤屈的。
正因为如此,苍天才会不满,废太子病入膏肓了,降灾于民,示警于天下,天玺帝发的罪己诏,其实错就错在冤枉废太子,罢免储君,令得国之根基不稳,灾祸不断。
这种流言越传越广,慢慢就传到了京城,流传甚广,只是却被压着,虽然天玺帝也有所耳闻,却一直没摆到明面上去。
而今日这姚国政的折子却是将此事头一个翻上了台面,他上折子请求天玺帝重审当年巫蛊案,还废太子清白。
这一纸折子,可谓掀起一层浪,可以想象,未来朝堂上必定是风起云涌,要变天的。也难怪秦严刚回来,靖王便来叫人,想必是要审问秦严,姚国政可否是受秦严指使。
璎珞心跳了下,手不觉捏紧了粉彩素荷圆碗,舒了一口气,道:“皇上如何处置的?”
秦严见她屏息,放下了手中汤碗,握住璎珞的手,方道:“皇上当场罢免了姚国政的御史大夫之职,将其下了刑部大牢。”
璎珞闻言长长吐了一口气,眼眸中有了笑纹,捏着碗边儿的手也松了些,道:“那么严肃倒吓我一跳!皇上既没杀了姚国政,便说明这事儿大有可为,废太子回京有望,如此便好。”
不怪璎珞紧张,她如今嫁给了秦严,很明白自己的利益其实是和废太子栓在一起的,秦严和太后一直不曾放弃废太子,她便也只有这一条路,不成功,便成仁。
若然天玺帝上来便态度坚定的杀了秦严用来探路的姚国政,那便说明天玺帝在废太子一事儿上心智坚定,一意孤行,根本没有改变心意的心思。
如此这事儿便棘手了,也许最后只能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武力,若真到那个地步,风险便更大了。璎珞自然希望天玺帝这里能够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