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船上能叫出她名字的人不多,唐宁吞咽完口中的食物,侧头看向站在她旁边,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女服务生。
“那边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
服务生从手中的托盘上拿出张纸片,递给唐宁。
「到甲板上来。」
纸条上的几个字遒劲有力,字迹唐宁认得,是顾云琛的。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倒学起古人鸿雁传书了。
唐宁抬头看了下船头的方向,没见到顾云琛,询问服务生具体的位置,手拎着裙摆,去了甲板。
甲板风大,没什么人。海风夹杂着寒意,撩着她散乱下来的碎发,不断拍在她的脸上,冷风灌进胸前,她瑟缩下脖子,四处环视下。
靠近船舱的阴暗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没进黑暗中,看体型应该是顾云琛那厮。
“那么冷,找我来这里做什么?”
“阿宁?”
熟悉带着点错愕的声音不期传进耳中,正对着手呵气取暖的唐宁,胸口好似被人揍了一记闷拳,手脚僵硬,微微有些喘不上气。
“阿宁,很冷?”
“刚才的纸条是你给我的?”
唐宁后退一步,躲开白卓的触碰,见白卓摇头,唐宁面色微变,快速转身欲走。
“阿宁,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白卓的声音有哀怨,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伤心,闪身挡在唐宁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盛耀跟桐光有业务上的往来,接到邀请时,白卓身体刚好,正忙着准备竞标高架桥的项目,没打算亲自过来。
打她电话她一直不接,打探到她跟顾云琛在罗马,两人在记者会上亲密无间的样子,一整天在脑中盘旋。心知她跟顾云琛两人,做戏应付记者的成分居多,但白卓依旧坐立难安,临时起意上了飞机。
“不是,准确的说是避嫌。”
本来打算见白卓一面,把话说开,断了两人之间的念想。但眼下明显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担心顾云琛就在不远处,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唐宁心里焦灼,急于脱身。
“阿宁,五年了,你还是那样,知道什么话最能伤人。”
一如分手那天,她的每句话都像尖刀样,狠狠划在他的心上,留下道道伤痕。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谢谢你那天救我,但我们的缘分在五年前就断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过日子,不想再横生枝节,劳烦你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好了,我的丈夫在等我,我得走了。”
“阿宁,你在自欺欺人。”白卓没有让开的打算,低头凝视着唐宁,温润的声音裹挟着淡淡的心疼,“你们的事情,我在国外知道的一清二楚,顾云琛他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难道你就能给我吗?别傻了,你只是白三爷不受宠的儿子,你今天的财势、地位都是他给你的。没了这些,你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过惯了奢靡的生活,跟你不是同一路人。”
就像顾云琛说的,白家家大业大,不会接纳她带着孩子的弃妇,白卓好不容易才摘掉了私生子的帽子,她不能自私的再把他拖进地狱。
“你等我,我有信心……”
“白卓,到底要我怎样跟你说,你才能明白?我现在只想跟顾云琛在一起,抚养我们的儿子长大成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白卓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你的怀抱。那时,不仅会毁了我们两个,还会让乐晨受伤。
“乐晨真的是顾云琛的孩子吗?”被唐宁的话伤的整个心口都疼,白卓眼里漫上层血红,“我听说顾家,除了顾家老爷子,没有一个人承认乐晨是顾家的孩子。”
“他们不承认,却改变不了事实。”唐宁低头看着胳膊上纤长完美的手指,压下握住它的冲动,狠下心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乐晨不是顾云琛的孩子,也不会是你的孩子。”
“就算他不是,我也会治好他,把他当成我的孩子。”
治好乐晨的诱惑力太大,唐宁眼里满是挣扎,心里做着天人交战。良久双唇嗫嚅几下,刚欲开口,船身突然猛烈的摇晃几下,唐宁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稳。
白卓急忙把踉跄着的唐宁拉进怀中。
刺啦……
闻声,唐宁身上的礼服一松,她的脸瞬间僵硬。
原来刚才白卓怕唐宁摔倒,扯着唐宁袖子的力道过大,扯坏了她身后的拉链。
正在唐宁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行人急促的脚步声而至,看清最前面的人,唐宁本能的想推开白卓,但礼服已坏,她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袒胸露背。
她伸出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弧落下,咬着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