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前去倭国,实有难度、亦有难处,但去一趟云南,应也可打探到有用的
消息。
也确实极有必要。
老者连连点头,道:「也好……也好……」好了半晌,又道:「你去过锦屏
山未?」
书生微微一怔,而後摇头。
老者一笑,将轮椅调头,转回後进。
他如今已成了诸葛武侯祠的庙祝。
书生默默地朝武侯遗像一揖,退出祠堂。
书生去了一趟箭村。
他并未久待,只到诸葛静夫妻墓前,以竹林杯敬了三杯善酿後,便离开了。
而後,才转往锦屏山去。
书生漫步上山,其实只堪称为小土丘的锦屏山。
到得山顶,时已黄昏。
山顶上有座衣冠冢,木牌作的墓碑,文字已不可辨识。但书生知道,那木牌
上写的乃是『织锦之墓』。
书生在墓旁坐下,也解下了琴囊、抽出囊中的雕手素琴。
并未敬酒,因为墓中人一向不喜欢他喝酒。
书生略试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弦音,而後闭目、凝神。
便是如同他在徐州一般的静心,一点不动,似无止境的静心。
外界仍在动,日头西沈了、十月四日的新月尚未出、或许也不会出。锦屏山
上,一片宁静、成都平原之上,也是一片宁静、一片漆黑之中,亦是一片宁静。
一片宁静之中,响起了一点嗡嗡声……
嗡嗡声渐渐真实了……渐渐出现了……
嗡嗡声原是琴音!嗡嗡声已非琴音!
嗡嗡声转变成为一股波流,悠悠传了出去。
近者,岷江、长江;远者,黄河、淮河,都载著这琴音,缓缓的流著……
江水不竭、琴音不竭、波流亦不竭……
但波流不似江河之激越、无三峡三套之汹涌、亦无湖海之壮阔……
它淡淡、轻轻、缓缓、徐徐、若有、若无……
这是琴音、这非琴音!
锦屏山上,无人,故,无人听得、无人见得。
唯有你我,以及那奏琴人。
我心中有琴音、眼中有那细水波流。
你有吗?
书生不张目、不思索,双手在挥拢之间,尽了一曲,不可尽之曲……
天亮了。
『织锦之墓』旁,无人,无琴。
但,细水,仍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