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有两个。」史丹尼跟着说道:「第一是,元汤主不能落单,否则,危险立刻就到;第二是,徐师叔不能离开唱山,否则,之前全师而退的护地毗伽,说不准还会再来。」
元仁右道:「很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由你前往南方协助林家堡?」
「我已经,准备好了。」史丹尼说着,后头皇甫徒已提出了一个包袱。
元仁右微微一怔,思索半晌后,看到平素总是笑脸盈盈的史丹尼露出了严肃穆然的神情,忽尔恍然大悟!讶然道:「我们……我们都忘了!忘了有人不愿意看到林家堡与聚云堂再这么『拖』下去!」
史丹尼露出一笑,道:「对,天承嗣诈降,这个时刻,也是他出手的机会。」他跟着拿出了一张短笺:「瑞思已经约我,襄州见面。」
徐乞在旁听着,长长吐了口气。
是的,他也很清楚,林家堡与聚云堂不约而同的使出了『拖』计,的确有个人会很不高兴。
「史丹尼!」徐乞望着这年约二十的师侄,肃然道:「林家堡就拜托你。」
史丹尼笑着点了点头,当即跨步出门。
。。。
唐朝廷接受了田承嗣的输诚。
皇帝李豫不是白痴,很轻易的看出这只是田承嗣为了让魏博军兵休生养息所祭出的『暂时投降』。但他必须接受。
有叁个原因让他不能不接受。
第一,自二十年前的安史之乱以降,大唐全土争战不休,兵士几乎无一日解甲。什么理由都好,如果能让军队得到休息的机会,身为皇帝、也是全国兵马总元帅的李豫,便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第二,全国人民都在看着这场内战、全国人民都在祈求的和平早日回返神州大地,没有人愿意再继续战争。若不允对方投降,李豫所听到的绝不会是『未卜先知、英明果决』,而是『昏庸残暴、赶尽杀绝』。这名头太大,李豫自认担不起,古往今来任一个皇帝都担不起。
第叁,有个人写信告诉他,不唯河北有战事,南方如今也只是风雨前的宁静,只不过这暴风雨被『拖』住了而已。一旦河北战事进入末盘的决胜期,则南方那些为了获取『天时』的豺狼,必会立即有所动作。若能再将河北战事拖上一拖,南方才有些许机会,让这暴风雨消弥於无形。
信末署名,君聆诗。
李豫看到信,一度肝火上升 ̄毕竟这个曾经狂言『吾不为皇宫伶人』、又拒收『东皇太一』匾额,明摆着不将皇室放在眼里的浪人,已经把他皇帝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不只一次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李豫仍然接受此提议。
李豫固然不喜欢君聆诗,但理智告诉他 ̄君聆诗不是一个会胡说八道的人,他说南方有暗云,那就一定有。依目前情势来看,不管是北边打完换南边开战、亦或是两边一起作乱,伤痕的大唐都承受不起了。
於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献降、唐朝廷允准,顿时成为天下间最大的新闻。
。。。
八月四日,田承嗣投降后第叁天,中庸来到魏博军马驻扎的兵营,找到了景兵庆。
对,景兵庆。就是他,就是他教田承嗣『暂降』。
理由无贰,就只是为了替聚云堂起事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一条计,是由君弃剑想出,告知于仁在,于仁在再派人前往河北转达於景兵庆。景兵庆仔细斟酌考虑之后,确定有益无害,於是亲自执行。
中庸见到景兵庆脸上轻暇悠闲的神情,暗思道:「主子所料不差,聚云堂与林家堡,果然都使『拖』计……嘿,你们再也不能拖了!」
「阵王来此何干?」景兵庆身在营外散步,正是四下无人,见到中庸,露出了个微笑问道。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 ̄中庸的主子忍不住了,想逼我聚云堂或林家堡其中一方先行出手。但我聚云堂万无可能打到苏州去,再重蹈林家堡包围战时的覆辙;而那君氏父子也非笨蛋,又怎会攻来衡山,无端端送本堂一个出手的口实?仲参啊,老夫倒真好奇,你要怎么逼得我们不得不有所动作?
中庸道:「贵堂上下弟子均不在此间,想必是寻找元仁右元堂主去了罢?」
「他的所在,老夫早已知晓。」景兵庆哼了声,应道。
中庸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作个假设:若元堂主当真落单,落到了贵堂手上,贵堂又将如何?」
景兵庆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