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君弃剑的话,屈戎玉的第一个反应,是急急向堂外望了一眼。
没有,山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王道、没有于文离、没有白重……什么人也没有。
只有风声箫索。
她愣了……她从来没有冀望过瑞思会全心帮助君弃剑,以今日时局看来,这回纥番女必会坐山观虎斗,而后才投靠胜利的一方。而两边人似乎也都不会反对这种作法……
那么,这驴蛋……当真打算在衡山、在这聚云堂本据地以一敌八?
那保证稳死,连拖都不必!
就算世人早就知道你不怕死了,又何须选择如此死法呀!
想必因为占尽优势,于仁在显得老神在在,言道:「君公子,本堂的确十分忌惮回梦汲元阵的未知之力。但说『未知』是不确的,至少我们知道,回梦堂近於湘江,这回梦汲元阵的力量,九成脱不离『水』的力量。故此,我们从来没有进攻苏州的打算,即是因为苏州多水。但这里,却是衡山,而纵观本堂,也仅仅一口水井而已……」
身旁,屈戎玉也紧紧拉着他的衣袖……
作为天下间仅馀,曾入过回梦汲元阵的叁人之一、又自幼在衡山长大,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现今状况如何。
林家堡包围战时,她放任君弃剑滞留江上面对神宫寺流风,便是知道只要在江上,君弃剑绝不会死。
但这里,是衡山啊!
君弃剑仍然很沈静、很沈稳地说道:「璧娴,说一次真心话吧……你想怎么
作?」
「我先说说你的真心话如何?」早已闪在一旁,恍若没事人般坐在石凳上的瑞思忽然出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没关系了吧?」
君弃剑不置可否、于仁在则道:「公主但说无妨。」
瑞思道:「那天你找我们一起吃饭,就已经决定了。阿汴、九儿、阿竹在襄州打一处;绯、王道、阿重和老公在湘江畔打一处;而你自己打进聚云堂……早在叁个月前,你就已经决定了!」
这段话,说得于仁在脸色沈了。
屈戎玉不再拉君弃剑的衣袖,转而紧握着他的左手。
她听懂了,全听懂了。
「君公子,你拖得不错……本堂主都疏忽了!」于仁在冷冷说着。
于仁在忽然有点后悔,当天君弃剑孤身来到聚云堂时,真不该妄想他会投靠聚云堂而留下他……这人是大患,早该除去了!
只是……现在,来不及吗?
聚云堂既志在天下,治理天下,人才绝不嫌多!二师叔屈兵专不就是抱持这种理念广收门徒,才使得千年来每一代门徒至多不过十人的云梦剑派,有了多达四十馀名的戎字辈弟子吗?而这四十馀名弟子,确然各个都是人才,由此,屈二师叔的善相之名不迳而走;亦由此,我聚云堂才有足够的将才,敢於问鼎!
屈二师叔能在十年之间,为云梦剑派寻找拉拔出这许多人才,而今,我于仁在会连一个君弃剑都搞不定吗?
「君公子,虽然你已有决定,可否再听本堂主一席话?」于仁在问。
「请。」君弃剑率然应道。
这反应倒使于仁在微微一怔,他自然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再不能打动君弃剑,接下来的结果,便只有开战一途。
即使是于仁在,此时此刻也不禁犹豫了。
「哼……这样真的好吗?」倒是身旁的李戎央先开口道:「上次林家堡包围战时,听说林家堡死了一个怀空和尚……」
听到这句话,君弃剑的双眼忽然瞪大了。李戎央却未察觉,又自续道:「攻心为上,学兵之人无有不知的。上回怀空和尚李代桃,或许是仲参的失算,但他将目标定在你那妹子诸葛涵身上,却是明明白白的。你这回却再重蹈覆辙,又将诸葛涵留在林家堡,而孤身来到衡山。若她今番真有不测,你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乾爹诸葛静?」
这话说得义正严辞,旁儿瑞思听着也不禁动容。
君弃剑应道:「听起来,李兄倒真是担心舍妹的安危……」
「他是真的很担心!」屈戎玉却冷冷哼声道:「驴蛋,你忘了吗?他还调戏过堀雪!在我看,小涵可是十足十的遗传到她那传说体弱魅骨、号称江州第一美人的娘亲……当然也会让这衡山大**有兴趣!」
「哦 ̄我倒真忘了。」
瑞思却道:「但不可否认,这的确值得担心。叶敛,你准备可妥当?」
「已经留下了阿桃,也特地请黄长老每天到堡内搭伙一顿……就现阶段来说,无法再留下更多人了……」君弃剑应道,却显然,有点心虚。
「那你……你为什么还要来?」屈戎玉将原本就握着君弃剑的手轻轻滑动了一下,说道:「这样,你还不懂吗?」
因为,态度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