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李安欢同时来到皇帝寝宫,一进门,就看到寝宫门口处鲜血淋漓,一具无头尸体横躺在一旁,而那颗脑袋却被一剑钉在了门框上!
虽然那颗脑袋面容扭曲,更涂满了鲜血,但依然能分辨的出来,这人赫然便是被薄云海派来送信的王集青!
这般血腥场景,太子大吃了一惊,随即眼珠一转,哀嚎一声“父王”,朝着寝宫连滚带爬奔跑过去,而李安欢则驻足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那柄剑,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寝宫内走去。
来到寝宫最里端,太子一眼就看到自己这些日子不知为何身体强健了许多的父王,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之上,床榻下有一滩新鲜血迹,量非常大,而下方跪着的一名太医,正在瑟瑟发抖。
而在旁边小桌上,放着一只模样古朴,却镶嵌了黄金的号角,以及一封占了些许血迹的信。
“父王!”太子顾不得地上满是血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拉着老皇帝的手,满眼关切。
老皇帝正看双眼,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仪神光,跟一个普通老人一样,浑浊而老朽。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父王为何会突然病倒?”太子低声厉喝道。
“属下……属下不知。但陛下的伤势,却是急火攻心……吐血过多所致。”太医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自古大梁皇帝驾崩,临死前替他医治的太医,都有陪葬的传统,此时皇帝这副模样,由不得太医不害怕。
“怎会如此?”太子惊讶道。
“听说是陛下接见了一位北地来的信使,看了一封信之后,才会……才会导致陛下病重的。”
“信使呢?人在哪?”太子厉喝一声,问道。
“想来门口躺着的,便是了。”李安欢语气平淡道:“至于陛下为何会突然急怒攻心,殿下看一看这封信便知。”
太子深深地看了李安欢一眼,一把将旁边小桌上放着的那封信拿了起来,待看到那句,“今日北伐军二十七万人,愿以死让他被后人诟骂千年”时,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神色。
难怪薄云海会提前写信求自己保他一命。
敢传这样大逆不道之言,他薄云海真是好大的胆子!
但,却做的正和我意!
“大胆!这薄云海是嫌命长么?看我不抄了他薄家,诛他九族!”太子猛然大喝一声,声音震得这寝宫灰尘簌簌而落。
老皇帝轻咳两声,一双昏黄的眸子泛起了些许神光,声音低沉道:“够了。我已到弥留之际,这些戏,大可不用在演。”
太子表情一僵。
李安欢却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向老皇帝。
“你们三人勾结,我其实早就知道。但这天下迟早是你的,你发展党羽,我却不怪你。”
“诬陷诛杀陆平津,我并不后悔,为了我大梁天下安定陆平津不可不除。至于北地,交给那薄云海打理,倒也算是一步妙棋,但你要小心,莫要再养出一个陆平津来。”
“这天之角是真的,话也是北伐军二十几万人的心声。呵……想不到那看似温良的苏柒垒,竟有如此刚烈心性,以前错看了他。”
“朕这一生,可谓历经风雨,虽有过错,但总算保的了我大梁安定,长恩,日后这大梁便交给你,文可用长德,宫廷内事可问芊琴,至于武将,却需你自己培养了,薄家野心太大,终究靠不住的。”
老皇帝说完这几句,眸子里的神采暗淡了下来,他喘息几口气,说道:“李安欢,把李太医杀了。”
李安欢点点头,轻轻一指点在那可怜的太医脑袋上,太医眼睛一翻,普通一声匍匐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
“你与温其凉勾结之事,我其实一直知道。但念在你是被逼无奈,我不怪你。日后好好辅佐长恩,保这大梁盛事三十年,以此赎罪可好?”
李安欢身躯一震,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说话,却见老皇帝手臂一下子垂了下来,再没有了生息。
太子恸哭两声,凑到老皇帝近前,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转过脸来,朝着李安欢摇了摇头。
李安欢长松一口气,却见太子脸上满是难以压抑的兴奋之色,哪有半点悲伤。
果然是天家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