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姐,这不是记不记着的问题,如果再有下次,你能保证换来的佣人能有我们这样对你熟悉,对你好?”
“是。”她轻应声,目光望向院子里,看到一辆车开到门口,褚玥晴心神微松,“你先去准备晚饭吧,顾医生来了。”
佣人看了看,转身回去。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的男人上楼来,褚玥晴起身回到卧室,她看到男人放下手里的包,对方身材修长,气度不凡,一副金丝框眼镜下藏着双黑邃锐利的眸子。褚玥晴拢紧肩头披风,“你今天迟到了。”
顾清回抬起腕表看眼,“迟到五分钟。”
“可你从来都不迟到的。”
顾清回轻笑,“你就是喜欢这样较真。”
褚玥晴跟着笑起来,她坐向沙发内,“我想离开这,一刻都不想待。”
“看出来了,需不需要我带你走?”
褚玥晴对上他的眸子,摇摇头,“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我还有家人。”
男人坐到她对面,“你从心里已经开始去接受他们了吗?”
“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家人,我的生活圈子慢慢找回去,我才能找回自我。”褚玥晴手指摩挲腕部的伤疤,“顾医生,像你这样专给别人治疗心理疾病的人,自己心里要是得病了,那可怎么办?”
顾清回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失声轻笑,“我不会允许自己心里得病的,我会自我调整。”
“真好,”褚玥晴展颜,“我挺羡慕你的。”
“这两日,睡得怎样?”
“不好,”她老实作答,“我睡不着觉,头疼,胸口疼,我很不喜欢这儿。”
顾清回闻言,站起身来,他走到褚玥晴身后,双手按住她的太阳穴轻揉,褚玥晴将身子往后靠,头枕着后头的椅背,男人袖间的檀木香味给人一种安神的抚慰,褚玥晴闭起双目,仿若置身于梦境。
她脸庞清丽,长期不晒阳光,皮肤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只是比那种自然更要苍白些,她最最癫狂的时候,给顾清回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种绝望的申诉。她没有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更没有像很多精神病人那样伤人或者侮辱自身,她要么过于安静,要么一直在讲话,她一遍遍说,她只是忘记掉很多事,她没疯。
许久后,褚玥晴睁开眼,笑容温婉,“谢谢。”
顾清回并未收起动作,“待会我给你点个精油,让你好好睡一觉。”
“我睡不着。”
“马上就能睡着了。”
“顾医生……”
“你喊我名字就好,我不算什么医生。”
褚玥晴坚持,“心理医生也是医生。”
“那是他们的说辞,对于这个行业,我有我自己的定义。”
“什么定义?”
“特殊人群的交流者,”顾清回垂下眼帘,望着这张距离很近的小脸,“你承认你是病人吗?”
褚玥晴菱唇微动,“我没病。”
“那就是了,你只是一时间迷失掉自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会帮你找回来的。”顾清回看向她的手腕,腕部的疤痕很明显,这么个女孩,当初究竟要有多少的决心,才会给自己那么一刀?
褚玥晴闭起双眼,其实顾清回算是跟她最亲近的人,爸妈平时根本不能来探望她,简迟淮除了偶尔有事外,也从不过来,只有这个男人,她心里难受到极点的时候,都要靠顾清回帮她走出来。
易搜。
褚桐呆坐在电脑跟前,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已经下班,最后一拨加班的人潮都在半个小时前全部离开。
褚桐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档出神,这些文字,她早就敲好了,下方还有姐姐如今的照片包括当年的那些病历。褚桐双手抱着脑袋,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唯一能想到的,能与简迟淮抗衡的方法,似乎只有这个。一旦这件事被公开,公众的视线势必落到简家身上,她就可以利用网络的力量,逼着简迟淮将姐姐交出来。
可这样的后果呢?褚桐痛苦万分,双手揪着头发狠狠用力,她想到简俪缇的无辜,毕竟她并不知道那个肾的来源,褚桐再想到她腰侧那道狰狞的伤疤,这个小姑娘承受得也已经足够多了,一旦曝光,她的生活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她一声声喊她嫂子,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家人,再也不会猜忌和欺负。褚桐矛盾万分,仿佛站在十字路口,往前是死路,往左往右都是死路,那么后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