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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雪国6(第2页)

我说:哥哥,王为什么要对你这么残忍,我不允许。然后我走过去,召唤出手中的冰剑,然后一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我的哥哥迟墨头低下来,头发覆盖住我的脸,他的眼泪滴在我的眼睛上,我听见他喉咙里模糊的声音。他说:蝶澈,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而犯法典?

我说:哥,我怎么可以看着你这么难过。迟墨的鲜血沿着我手上的冰剑流下来,渐染了我的整件巫乐族的幻术长袍。

因为我杀死了王要求酷刑处死的迟墨,所以王对我大发雷霆。我的父王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只有忧伤和怜惜,我走过去抱着他,一瞬间苍老的皱纹在他脸上弥漫开如同生长迅速的藤蔓植物。

他说:你怎么办呢?我说:父王,我已经不准备当巫乐族的王了,我会离开这个宫殿,随便找个地方,隐居,度过我剩下的一生。我的父王没有说话,我只听到飞鸟破空长鸣,我抬起头,恍惚中想起那些飘落的灰色羽毛和我迟墨哥哥的眼睛,忧伤一晃一晃,倾国倾城。

当我准备离开宫殿的时候,我在高大的城墙脚下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渊祭。她问我,是不是愿意去看看我对哥哥迟墨的感情能不能感动传说中的叹息墙。我回过头去看着我的家族的宫殿,觉得它是那么渺小,如同一个水晶花园。

渊祭说:对,它就是一个水晶花园。我突然转过头去,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渊祭没有回答我,她说:我知道你是灵力最好的乐师,愿意去看一看巫乐族的神话中的叹息墙吗?我低着头想了想,发现刃雪城中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在我点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周围空气里无数的花朵凌空开放,无数的花的精魂。那不是幻觉,因为我看到了渊祭手指的屈伸和她动用的幻术。

当我离开刃雪城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的画面:我看到我的哥哥站在积雪的中央俯下身子对我微笑;我看到飞鸟的阴影落到他的眼睛里面如同弥散的夜色,他眼中的一场一场声势浩大的幻灭;我看到迟墨站在城门口守候我归来的目光闪烁如同星辰,他衣服上的花魂色彩流转;我看到我的小哥哥坐在最高的城墙上弹着琴等我回家,风吹动他的头发朝正北方飞舞,他的幻术袍永远干净而飘逸;我看到我星目剑眉的哥哥被钉在墙壁上,他的眼泪掉下来浸润了我的脸也浸润了他的蓝色的幻术袍,大朵大朵的水渍在长袍上绽放开来如同莲花……身后传来密集的雷声,轰轰烈烈如同一座城市的崩塌。我抬起头,周围全部是花朵盛放时的清香。花的精魂。小哥哥,小哥哥,我最爱的迟墨,终于消散在我的眼前。哥,请你原谅我,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纷扰的宫殿,离开这个埋葬了我苍翠年华的幻影之城。也许天的尽头,我会再次看见你的亡灵,那个时候,请你对我微笑,如同撕裂朝阳一样的微笑,让我可以笑着流完我的眼泪,然后让我听见你自由地,歌唱。

因为星轨一直昏睡没有苏醒,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办法上路。因为前面是北方护法星昼的领地,如果没有星轨,我们的每一步都是不可预测的炼狱。

纵天玄武神殿在一座雪山的最高处,即使站在南方护法的领地依然可以看见,那个白色恢宏的宫殿如同最锋利的三棘剑一样伸向苍蓝色的天空。

在星轨沉睡的那几个晚上,我们都可以看见纵天神殿尖顶上的那些星星按照很奇怪的轨迹变换着它们在天空的位置。偶尔整个神殿会发出耀眼的白色光亮,那些白色的光芒映射到漆黑的天空上,投影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如同星旧星轨眉间的痕迹。

在星轨昏迷了三天之后她突然醒了过来,可是顷刻又昏睡过去。在她醒来的片刻里,她口中不断汹涌出白色的血液,她抓着皇柝的长袍,痛苦地说:带我……回破天……神殿……带我回去求你了……然后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再醒过来。她的脸呈现出一种死亡般的白色。

当我们把星轨带回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破天神殿之后,星轨开始醒过来,虚弱得像是全身的灵力都要散去一样。皇柝一直把她放在白色防护结界里面,然后星轨一天一天地好起来。

就这样,我们在破天神殿里面待了将近半个月,星轨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星轨告诉我,原来占星师和其他的种族不一样,他们彼此之间有种最奇特的牵制,那就是灵力高强的占星师可以轻易压制灵力弱的占星师,甚至可以轻易地控制和杀死灵力弱的一方。那是占星家族从最久远的冰原时代就开始流传的,没有人可以逃避这种限制,所以身为占星家族的人如果灵力弱的话是最最悲哀的事情。也就是说,一旦进入纵天神殿的控制范围,如果北方护法星昼愿意的话,星轨的能力就完全无法施展,甚至星昼可以轻易地就将星轨杀死。而且纵天神殿又是在最高的雪山上面,所以星昼控制的范围比任何一个护法所控制的范围都大。

我问星轨:难道星昼的灵力真的那么强大吗?星轨转过身去,她说:王,她的力量,和我们所见过的力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王,你知道婆婆是个多么好的占星师吧,在以前她给过你的那个梦境,里面的真实感连我哥哥都制作不出来,可是婆婆用的占星杖是落星杖,而星昼的占星杖却是纵星杖。你可以看见她神殿上的那些星星,它们在不断地变化位置,星昼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操纵星星的轨迹。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占星师所能达到的境界了。她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

我低下头来,没有说话。皇柝走过来,他抱起星轨如同抱起自己的小女儿,他微笑着对星轨说:那你在北方护法的领域的时候就永远待在我的防护结界里面,不要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星昼杀死。他的笑容沉着而坚定,我突然想起以前我的父皇,在火族攻到刃雪城下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坚定如同最坚固的寒冰玉。

月神说:皇柝,那你怎么办,你不会任何黑巫术的,有人进攻你怎么办?

皇柝笑了笑,他说:没有关系。片风说:不要紧,我会站在皇柝身边一直保护他的。而且还有辽溅,我想除了北方护法,没有人是我和辽溅两个人的对手的。之后的三天,星轨每天晚上都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占星,我看到她不断地对着天空举起落星杖,那些星光聚集成一束很明亮的光线,将星轨笼罩在里面,周围总是有很大的风。星轨的头发和占星袍总是向上飞扬起来,我隐隐地感觉得到大地的震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长时间和如此强度的占星仪式,我们每个人都站在山坡下面,没有说话。当第三天星轨占星结束的时候,那些天上的星光所凝聚成的光柱突然如同玻璃一样碎裂开来散落在星轨脚边。我看到山顶上星轨的身影笔直地向后倒下去,长袍猎猎飞扬。只是没有等到星轨的身体接触到地面,皇柝已经走上去抱住了星轨,然后马上把她放进了早就召唤出的防护结界。在那个透明的光球里面,我看到星轨的嘴角不断有白色的血液流出来,如同她昏迷在北方领域的时候一样。

在那三天里面,星轨找出了详细的进入纵天玄武神殿的路线,包括什么地方停下,什么地方要连夜行走。星轨的灵力透支到接近枯竭,皇柝撑开恢复灵力的结界,将星轨放在里面,然后带着她出发了。因为一进入北方护法的领域,星轨就必须一直待在皇柝的结界里面,否则会被星昼轻而易举地杀掉。

星轨选择的路线复杂而又曲折,路过了森林、湖泊、沼泽、石林,因为星轨占星的精确,我们总是与北方领域里的那些占星师擦肩而过,没有正面冲突。一路上星轨都在使用灵力压制除了星昼的那些其他占星师,以免我们在见到星昼之前就消耗掉大量的战斗力。

在行走了十天之后,我们站在了雪山的最巅峰上,纵天玄武神殿矗立在我们面前,宫殿高得几乎接近天空,城墙仿佛有几千仞,笔直地向上延伸。星轨在防护结界里告诉我们纵天神殿的分布,它是按照六芒星的位置布置宫殿的,六芒星的每个角上有一个很高很高的塔楼,上面是最利于占星的位置,而六芒星的中心,就是星昼的大殿。而大殿的中心,则是星昼的纵星王座,那个宝座是用幻雪神山祭星台的玄武岩打造成的,被星昼赋予了无穷的灵力,与她的灵力彼此辉映,彼此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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