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细密,无孔不入,很快便将常乐的衣裳都沾湿了。
奇怪的是,即便在皇上面前,她也不曾害怕,该说便说,该笑便笑,连跟顾太平都能开个玩笑;但在这位恪郡王面前,却仿佛有个无形的气场束缚着她,让她不敢轻易动作。
赵容止不发话,她就不敢捡起雨伞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好歹等到一句问话,常乐忙答道:“奴婢是长寿宫的,叫顾常乐。”
“顾、常、乐。”赵容止慢慢地念着她的名字,这三个字仿佛在他舌尖上滚动。
常乐竟不自觉地浑身麻酥酥起来。
“你是新进宫的?”
“是,奴婢前几天才进的宫。”
“是吗,难怪你不认得我。”
“是。”
赵容止忽然弯腰,俯身过来靠近她。
常乐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
赵容止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常乐睁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新来的,宫里的路都认识了吗?”赵容止盯着她的眼睛,嗓音略微沙哑地低声询问。
常乐既想点头又想摇头。
“宫里的路四通八达,但有些路该走有些路却不该走,有的地方能去,有的地方却不能去。乱走乱逛的话,会惹来大麻烦的……”赵容止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快像入睡时的呢喃了。
因为距离太近,她几乎可以看见赵容止脸上的汗毛。他的脸可真白,皮肤针干净,一丝儿斑一丝儿痣都没有,完美得令所有女人都嫉妒。
一种不知是心悸还是心动的电流,从被他抓着的胳膊那里窜起,走遍全身。
赵容止放开了她,她却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傻傻的,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
赵容止哈哈大笑,擦身而过。
替他打伞的侍卫也跟了上去,经过常乐的时候,却瞥过来冷冷的一眼。
就是这一眼中的冷漠,让常乐猛然惊醒过来。
她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像是刚经历了一个妖异的梦境,转身一看,那位英俊邪魅的恪郡王却早已经走远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沾了一手的水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雨里站了不知多久了。
手忙脚乱地捡起雨伞打在头顶,她又回头看了看,赵容止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她这才脚步匆匆地往长寿宫方向跑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赶似的。
然而赵容止却并没有真的走远。
他只是上了一个假山,站在绿树掩映的凉亭中,远远看着地上的顾常乐,像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似地逃走,恍如一只蹦跶的兔子。
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流风,你看这个顾常乐,怎么样?”
他望着顾常乐的背影,头也不回地问道。
站在他侧后方的那个侍卫,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的神经仿佛像是已经僵硬了一样。他是赵容止的近身侍卫兼长随,高流风,一个拥有极强的武力却低调得有时候能让你忽略他的男人。
“属下看着,这个顾常乐,很天真。”
赵容止那对添一分太粗减一分太细的漂亮眉毛微微一挑,侧过脸来好笑道:“天真?这个词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