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唯一一点让他很不爽的是,由于兵部尚书王化澄的不配合,这支大军连衣甲都配不齐,粮饷更别说了,要不是他自己从本部军中抽掉了一些过去,估计这支炮灰大军一天的粮食都没有,还没组建起来,就要作鸟兽散了,真要出现那情况,他脸可就丢大了。
老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一封奏疏连夜交到了永历皇帝那,奏疏的内容十分丰富,思路十分清晰,且从头至尾都在讲一件事:弹劾兵部尚书王化澄祸国殃民!
紧接着,陈邦傅又在皇帝的面前,满朝公卿列席的朝堂之上公开指责了兵部尚书王化澄依附权阉,力行不法的相关事迹且讲得是大义凛然,使得在场群臣都对这位他们心目中的武人丘八刮目现看。
众所周知,王化澄在朝中依附的人是王坤,那陈邦傅口中的权阉的姓名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下,王太监顿时懵逼了,感情躺着也中枪啊!
不过他随即又清醒了,王化澄是自己的人,陈邦傅要对付王化澄,必然得先对付作为幕后老板的他!
恍然大悟后的王坤随即开始纠集手下准备对陈邦傅进行反击。可是,王坤并不清楚由于平日里的颐指气使,朝中不少清流官员们对自己的不满早已达到了一个极限值,只是一直隐忍着不敢发作,而随着实力派勋贵陈邦傅的起头,愤怒的洪流已经冲破了畏惧的大坝向着王坤和他的同党的方向上一路汹涌而来。
时的王坤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众怒不可犯,仅短短的几天时间,弹劾王坤及其同党的奏疏就纷纷送到了皇帝的案头上,其数量之多几乎堪比当年弹劾魏忠贤的盛况。
看完一沓沓的弹劾奏疏后,朱由榔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容,一丝难以为人觉察的笑容,他将众人的弹章一个不落的送到了王老太后那里。
王老太后看了几份后,脸上又惊讶又愤怒,还有一丝的不可置信。
直到朱由榔将朝中的形势分析给王老太后听后,王老太后为了朝廷安稳大局,无奈的罢了罢手,终于放弃了袒护王坤的想法。
于是朱由榔趁热打铁,马上下令罢免了王坤朝廷内外的一切职衔,为了避免牵连过大,引起朝局动荡,他只是将王坤极其同党首脑王化澄、晏日曙三人列了罪名,也没有下狱杀头,只是贬为了庶民,赶出了朝廷,对阉党势力并没有斩尽杀绝。
就这样,永历朝的首位权监王坤在朱由榔巧妙的推波助澜下,被实力派勋镇陈邦傅一个回合秒杀了。
没想到原本势力强大的阉党在新贵勋镇的干预下一下子就垮台了,那些没有依附王坤的少数清流官员无不拍手称庆,欢欣鼓舞。也见识到了地方实力派兵头的能量,陈邦傅在清流们心目中的地位顿时节节拔高,风头声望一时无二。
不少阉党余部见状,纷纷改换门庭,趁机投入了陈邦傅的怀抱,这倒是让朱由榔有些始料不及的了。
只是没过多久那些清流朝臣们对于陈邦傅却从满意逐渐发展成为了十分的不满。
原因是陈邦傅竟然以武臣的身份开始干预起朝政了,他通过阉党余部,先后将自己的亲信幕僚胡执恭、茅守宪、沈原渭等人安插到了兵、吏部等部,插手两部部务,同时请求皇帝仿效云南沐家故事允许自己世镇广西。
陈邦傅的这份奏章刚递上去,监察御史程源站了出来表示反对。
陈邦傅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反对,而且敢公开反对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
直到幕僚胡执恭跟他分析了中枢朝局争斗方式后,他才弄清楚状况,那个程源估计只是担任冲锋任务的小角色,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而在清流中威望高,资历厚,能得时人敬佩的只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洪士彭,礼部尚书朱天麟等人了。
于是陈邦傅和他的幕僚清客商议了一夜后,开始了反击,第二****堂之上陈邦傅当廷面奏程源、洪士彭、朱天麟等人把持朝政,结党误国,请求皇帝将此三人逮捕拷问。
朱由榔没想到矛盾升级得这么快,陈邦傅一伙竟然敢对宪、礼官展开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僚免受这个兵头丘八的欺辱与栽赃,同样身为言官的给事中刘湘客和御史丁时魁马上上疏给皇帝,为他们三人作证。殊不知陈邦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故意激怒那些清流官员,没想到效果不错,一些政治斗争经验浅的菜鸟果然站了出来为受攻击的同僚说话,这样不是结党也成结党了,当刘湘客和丁时魁等人的救援奏疏送达到皇帝的手中时,陈邦傅心下冷笑连连,他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当朱由榔读完那些令人警觉的奏疏后,凭借着前世丰富的官场经验,也意识到这一次那些清流官员似乎被陈邦傅摆了一道了,结党是国朝大忌,万历年间的党争几乎毁掉了整个大明的江山,而表兄天启、崇祯时代的党争也使得朝廷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只要有些苗头,他就不得不做出些表示,于是立即下令将程源罢职,洪士彭、朱天鳞降级留用,同时对陈邦傅的请求奏疏予以通过,既然已经给了他不少特权了,再给他一些又有何妨。
朱由榔告诉自己,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只有先骄其志,才能夺其权,如今王坤一党已经被扳倒,他也趁此群龙无首,众人仓皇无措之际,不经廷议,用中旨成功任命了一批官员,一下子将内阁和司礼监的权力都抓到了手中,只要这口子一开,以后内阁再想从皇帝那收权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被他一手扶持,野心逐渐膨胀起来的军阀陈邦傅了,陈邦傅不像文臣太监,因为手绾兵权,所以很难对付,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好在他还有底牌未出,胜负之间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