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边沉寂下去,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着。
温绍庭英俊温漠的轮廓,愈发显得冷厉而阴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挂电话,拿起另外一支手机,阴冷的嗓音仿佛从喉骨里压抑蹦出,简单愠怒,“位置!”
接电话的男人在他电话过来之前,正要给他打过去,这听他的语气,原本要调侃的话也瞬间咽了回去,“已经发你手机上。”
温绍庭得到回答,毫不犹豫掐断通话,快速打开了手机发送过来的地理位置,幸而距离他所在位置不是很远。
他一脚踩在油门上,车辆宛如火箭,嗖一下飞了出去,里程表上的数字一直飙升,再飙升,飞速的行驶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如同赛车,拿命在开玩笑,把路上的那些车主吓得心惊肉跳,而他却镇静淡定,目光只有前方。
这一段荒疲的路几乎没有车辆进来,所以路面已经开始积雪,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吱的刺响,划破这一片宁静的路段。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成了一副水墨画的巨大背景,只有那一片红色鲜艳刺目,躺在地上的女人如同一只被撕碎的玻璃娃娃,没有了生命气息。
——
陈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面容惨白,已经毫无血色,身上全是血,即使温绍庭做了紧急处理,但她腹部的那一刀被扎得太深,根本无法止血,只能减慢溢出的速度。
医院这边早已安排好,当陈眠被抱在担架车被推进紧急救援通道的同时,温绍庭正好与袁东晋擦身而过。
袁东晋的目光仅仅撇见了担架床上的一双腿,刺目的红,让他的心脏莫名一阵惊慌骤缩。
两个男人脚步均是一顿,温绍庭眉宇上覆盖着暗沉的墨色,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面无表情宛如鬼煞,目光冷冽而锋锐。
尤其是,他身上穿着浅色的服装,沾染了陈眠温热的血,看着触目惊心,格外骇人。
袁东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毫无所惧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一架之后,他已经在知晓他的身份,中瑞集团总经理,温家二少爷。
他们同是人中之龙,然而此时,袁东晋却觉得这个男人生生比自己高出了一截,气场强大,气魄惊人。
“温二少,陈眠是我的老婆,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彼此心知肚明,袁东晋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温绍庭瞳眸一缩,眼前浮现陈眠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低冷沉郁的嗓音夹带着一层不屑的嘲弄,“很快,她就会是你的前妻。”
袁东晋莫名显得有些狼狈,“温绍庭!你不要欺人太甚!”
温绍庭面色不变,温漠的眼神收敛,转身离开。
袁东晋看着他的身影,浮现陈眠和他深情拥吻的画面,心底忽然涌出排山倒海钝痛,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斧,生生将那颗心从中间劈开。
手术室外。
温绍庭立于墙边,修长挺拔的身姿沉浸在一团黑雾中,冷郁的气场,冰冻三尺,令人望而怯步。
秦彦堔一身白大褂出现,“老二,到底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温绍庭电话里只吩咐他准备好一切手术事宜,但并未告诉他谁受伤了,刚得知伤患已经进入手术室,他就匆匆赶来了。
温绍庭面无表情地抬头,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冽地吐出两个字:“陈眠。”
秦彦堔一愕,沉默不言。
手术一直在进行,甚至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陈眠是熊猫血,医院的血库存血不足,温绍庭甚至不惜动用了军方的关系,从其他医院以最快的速度调血救人。
下达危险通知书需要签字的时候,是温绍庭亲手签的名字,以她丈夫的名义。
秦彦堔看着温绍庭沉郁带怒的模样,这个男人冷静指挥着一切,没有任何暴怒或者情绪波动,但是他知道,温绍庭的怒气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他甚至肯定,若是陈眠没有活着走出这个手术室,第一医院都会被他夷为平地。
毋庸置疑。
——
高级病房里。
温绍庭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女人,沉沉的眼神重重一缩,心底那种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有些疼,丝丝缕缕,缠绕了整颗心脏。
他忘不了,见到她的那一刻,鲜血染红了他眼底的世界,昏厥不动的她,再也不复往日的坚毅和倔强,脆弱得像是一只小小的蜉蝣,被折断了翅膀。
那一刻,他的心如同裂帛被人狠狠地撕碎,牵扯出绵延不绝的疼。
疼得很真实。
若是再慢一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她了。
当她从手术室脱离危险,被推出来那一刻,温绍庭甚至觉得自己喉咙都被哽咽了一下,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缓缓落地。
温热的手掌缓缓抚上她冰冷无血色的脸颊,带着无限的眷恋,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缓缓印下一吻,没有任何情欲,只有浓浓的疼惜。
病房门外站着几个男人,透过小小的玻璃窗户看见里面的一切,都忍不住一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