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累是指什么?”
话至此处我细细看着她,她亦是这般看着我,许是见我不解,她才又问,“妹妹觉得我在累什么?”
她的眼晦暗不明,似笑非笑,好似很在乎又不在乎,我说道,“宫斗也好,孩子也罢,都一切如姐姐心愿,姐姐到底在累什么呢?”
我还是想不通她有什么好累的?
弘历比弘昼懂事不知道多少倍,自己的命运也一直都风生水起的叫人羡慕,比起那些入宫想要如此荣华之人,她要幸运很多。
我想不到所以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熹贵妃见我没有想到正经地方去,她这才轻叹说,“我这一生只有裕妃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妹,可自从我们王爷做了皇帝,我们入了宫做了妃子,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只为了她一人劳心劳力就觉得很是疲累,妹妹你和我们虽然不一样,可是面对的人和事比我们要多的多,难道不觉得累吗?”
她所说的劳心劳力只怕和弘昼与弘历的事情有关,我见她始终都忍让着裕妃的,可是裕妃对她?
若是说不好,只怕是要亏心,若是说好,只怕也没有以前好,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为了孩子。
想到此处我说道,“裕妃姐姐是个心思沉重之人,她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即便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也是为了孩子,她的疲累和姐姐相当。”
“只是你们面对的只有彼此,虽然疲累可是最后却能相视而笑,一切误会都会瓦解不见。”
“而我不同,她们恨我入骨。或是怨我至深,我想我在他们心里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可是为了胤禛,为了孩子,我想我是问心无愧的。”
熹贵妃见我如此解释这其中关窍,她双眸深看我一瞬,许是想起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虽然胤禛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是这些年宫中的争斗一直都没有断过。人家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此话倒是用在我们身上很是贴切。
熹贵妃应声说道,“妹妹你虽然受皇上宠爱,可是从没有过什么私心。即便有人针对你也是她们自己的不是和你无关,你无心害人,所以问心无愧。”
“而我和裕妃两个人都是为了孩子,所以许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但是却无心伤害彼此,如此权衡利弊是比妹妹累很多。”
我见她如此事事顺风。真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裕妃而如此头疼,只是她有情有义的不忘当年雍王府之恩,也正说明她是性情之人。
如此我问她说,“是不是因为裕妃对姐姐总是客气有理。所以姐姐才这么伤心的?”
熹贵妃闻声低眉沉默,脸颊上透露出许多对当年事物的怀念和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其实裕妃和熹贵妃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熹贵妃是没的说。对裕妃也好,我也罢。都一直如初。
而裕妃则不同,她为了当年暗算过弘历一事耿耿于怀,觉得愧对熹贵妃,也是为了自己的那点虚心,处处对熹贵妃见而礼遇。
她这么做实际上想赎罪来着,可是叫熹贵妃日日看在眼里就很难受。
只是我劝过很多遍却始终无用,裕妃依旧还是照着自己的心意来,我也很无奈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想到此处,我又说道,“其实裕妃对姐姐敬重也没有过错,姐姐也只当是她为了孩子如此做,真的没有必要计较什么。”
熹贵妃见我如此说,虽然之前笑说我偏心眼儿,可是她知道我心里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好。
她如今又听我如此说,心领神会,叹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不过太想念以前,所以觉得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话倒也贴切。
我没有说话,熹贵妃见我如此低眉不说话,复看看我问,“我刚才看见妹妹你一直盯着弘瞻看,是有什么心思吗?”
闻声我想起多年以前也是在这御花园里,和谦妃曾经并肩而行过,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是满腹心机的样子。
我说道,“其实弘瞻一直被圈养在畅春园也不是个办法,皇上不待见他是皇上的事,可是他终究是皇子,日后若是没能从畅春园走出来,岂不是更不受人待见?”
熹贵妃许是见我有意想要帮弘瞻一把,她忙的说道,“他从投胎那一日起就投错了人家,而谦妃也不该生下他,若不是皇上子嗣稀薄,又顾念着你,谦妃和这个孩子是不会留在这个世上的。”
“如今皇上能叫他平安无事活着已然是最大的容忍量了,难道妹妹你还想求皇上像对待瀚儿他们兄弟两个一样,将弘瞻日日带在身边?”
是啊,胤禛会答应吗?
我又不会看见弘瞻而想起谦妃么?
想到此处我朝熹贵妃看去,她也正看着我,只是眸中盛满精明,又对我说道,“难道妹妹觉得皇上不会日日面对他想起谦妃来就恨的牙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