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祖张口的头几句话,便让人感到惊悚。
徐小受眉头微蹙,心绪却难再有波动,继续往下听:
“死去者,不得复生。”
“归来者,非是旧人。”
“徘徊于时间长河之上,陆续之间,本座亦找到了十余同道,无一例外,相继沉沦。”
一顿,祂低下头,桀桀低笑:
“大劫啊!大劫!”
“末法大劫,亦磨灭了本座一身妖力……”
祂笑声惨淡,带有凄苦,带着悲凉:“但果然,连大劫也杀不死我……”
徐小受终于动容。
这癫傩,究竟得多强?
相继找到十余同道,是十余祖神吗?
普通祖神根本也扛不住大劫,哪怕到了时祖、名祖这种程度,祂却可以?
那,圣神大陆的十祖呢?
河对岸的癫傩,在某一时空上,有无找到十祖相助,祂们的表现又如何呢?
癫傩没有多言及这些,一番感慨过后,恢复了平静,抓着烤羊腿继续说道:
“本座知晓你是何人。”
“也不妨告知与你,时间长河之困境,非出自时祖之手,而源于本座。”
祂伸出手来。
宽厚有茧的大手,轻轻点了点面前虚空。
像是隔空在点那位连祂都看不见,但一定听得见祂说话的存在:
“这,是淬炼。”
“诸天万界,道之尽头,无非超脱各自位面道法,封神称祖,至尊上极。”
“然,祖神尊极易,明辨真我难,连名、时亦不例外,于是本座末法之前,截断时间长河,留下这一困境,专为磨砺你之意志。”
话至此,徐小受回忆此前时间长河困境。
仅仅一个转身,一个持之以恒,他几乎将“意”修到了极致,企及了不可言说之高度。
这些,都是癫傩的手笔?
这家伙……
徐小受已不知该是仇怨,还是感谢,他静静往下再听。
癫傩确实癫,确实狂妄自大,也确实有癫与狂妄自大的底气,微摇头轻叹:
“不够。”
“末法大劫之下,意易消解,独我难灭。”
“你需谨记,意非我,我方为我,至于何物为我?此物,常几于道,常几于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无从诠说。”
说了,等于没说。
徐小受脑子微微混沌。
这数万年来他悟了许多,感觉癫傩后半几句,像在哪里听过。
是自己听过,还是自己悟过?
癫傩高高举起烤羊腿,其上滋啦声间,有金色的油脂从稍稍烤焦的脆皮上滑下。
数万年不知肉味。
甫一视及此,徐小受口舌生津,肚子咕咕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