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距离二人站得最近,望着谢怜,震惊之色不可掩饰。慕情却是目光颤动,克制的震惊之中还有隐隐的激动。师青玄放平明仪,道:“千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太子殿下就是那芳心国师,你怎么会到现在才认出来?”
这时,一旁一个男子道:“青玄,这就是你不知道了。那传说中的芳心国师一贯性情孤高,神秘冷傲,从来不以真容示人,一向都带着一张白银面具。泰华殿下应该从前就没见过他真容吧。”
说话这人抱着手臂,远远立于一侧,正是裴茗。师青玄见了他就不快,一甩拂尘道:“既然如此,就是说从来没人见过芳心国师长什么样了。裴将军何必一副已经确定仙乐殿下就是芳心国师的口气?”
他和谢怜行动时奇态百出,惹人发笑,而一到上天庭,却是换了个模样,十分自矜,一举一动都很注意形象。正在此时,殿后绕出一个雪白的身影。
他一来,所有人都安心了。原本在大殿中嗡嗡乱谈的数位神官连忙各自站好了位置,躬身道:“帝君。”
君吾微一举手,各位又挺直了腰杆。君吾径自走来,与谢怜擦肩而过,在他右手臂上拍了一下。方才鲜血还顺着谢怜的袖子滴滴下落,这一拍之后,立即止住。
查看明仪片刻,君吾道:“无大碍。先将地师安置好。”
于是,四名药师神官上来扶起明仪,带了下去。师青玄似乎也想跟着下去看看,但再看看神武殿内这情形,还是放心不下,站定不走。
君吾负手回到上方宝座,这才道:“说说吧,又怎么了。泰华做什么扯着仙乐不松手,仙乐又是为什么低着头?”
郎千秋又望了一眼谢怜,见他还是一语不发,而现下四面都是神官,不怕他逃走,便松了手,转向君吾,躬身道:“帝君,此人数百年前化名芳心,杀我亲族,祸我国家。我要与他决战,请帝君今日做个见证!”
神武殿中,就算是没听过芳心国师的也赶紧通灵去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恰好灵文也应要求为大家解惑了:“芳心国师,乃是永安国太子郎千秋的救命恩人与授业恩师。他之所以会被列为妖道双师之一,是因为鎏金宴血洗永安皇室的著名事迹。”
师青玄道:“鎏金宴是什么?”
灵文道:“风师大人,这鎏金宴,最初乃是风行于仙乐贵族的一种宴会,因宴会上所用的酒器、食器、乐器皆为精美至极的金器,奢华无比,故名此。”
永安建国后,一开始是昭告天下,信誓旦旦地道必将杜绝前|朝奢靡风气,绝不重蹈覆舟,只一心一意为民分忧解难。然而过了几十年,什么都学到了,还是照旧那一套。
灵文继续道:“在永安太子十七岁生辰的那个晚上,皇宫内举办了一场鎏金宴。而芳心国师……就是在这一场鎏金宴中,手持一剑,杀尽了在场所有的永安皇族。”
黄金杯翻,血红如酒。
“只有姗姗来迟的永安太子郎千秋逃过一劫,却也险些被灭口。”
这一场惊|变无疑是对永安的重创,若非郎千秋一贯颇得民心,又竭心费力,必然爆发动|乱。好容易稳定了局势,永安皇室召天下奇人异士追杀逃蹿的凶手,最后终于将之拿下,郎千秋亲手杀死了一代妖道芳心国师,并将其尸体封进三重棺椁,镇压入土。
不过,永安皇室还是元气大伤,自此之后,不可避免地渐渐走向衰颓,被下一个王朝取代。
郎千秋死死盯着谢怜,道:“你为何要那么做,我一直不明白。你说你看不得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从不信,我也根本不觉得你是想篡位。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众位神官瞠目结舌,嘀咕纷纷。
“这是报复!”
“可不是报复?仙乐国灭了,他就要把永安国也给灭了。永安人杀了他的父皇母后,所以他也要杀了永安太子的父皇母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灭了仙乐国的又不是郎千秋那一代,他这怒气也撒得太没道理了……”
“我还道三界笑柄天生是个傻的,却原来是个狠角色,跑去敌国做国师暗中搅混水,一出手就屠了人家整个皇室,厉害啊……”
谢怜觉察到君吾目光投射过来,闭上了眼。须臾,只听君吾道:“泰华,你认定仙乐就是芳心,有何依据?”
郎千秋道:“授我剑术之人,便是芳心国师,他一出手,我焉能认不出来?!”
暗潮涌动更甚。
“搅浑水倒也罢了,怎么还多此一举教敌国太子剑术?”
“难怪他这第三次飞升后,都没见他摸过剑,怕露馅呢。”
郎千秋道:“此次我去了鬼市,与血雨探花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