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忧心忡忡,辗转反侧。
虽然只是等一天的时间,然而在法师心里却比一年要长得多。
仿佛每一个呼吸都要计算着通过肺部的气流的重量,预感中的灾难越来越近,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填充视界的黑暗就再也不会为睁眼而驱散。
他吐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移动间,注意到门边的黑影,吸了口气,走到那里:“有什么事么?”
出乎潘尼意料的,这个女人穿得很正式,黑色的礼服洗得非常干净,长裙的下摆微微晃动着,上面的紧身束腰将臀部的曲线烘托了出来,潘尼没有闲心去注意这些,他只注意到她的表情很严肃,左手上挽着两个扎得很好的花环:
“呃……你现在还没有离开?”她倒是先问了一句潘尼。
法师点了点头:“可能要等到明天。”
即使到了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走成。
“那么帮我个忙好吗?”她吸了口气:“最后一次。”
“先说说看。”法师挑了挑眉。
“你懂得传送术?或是有传送卷轴?”兰妮露说:“我想回一次萨诺芬。”
“这么晚了?”法师看看天色,现在是半夜。
“唔,我不得不这样。”她叹息道,用一股哀伤与恳求的目光看着潘尼。
不过潘尼却毛骨悚然,因为他察觉到这个女人藏在身后的右手里面拿着把小刀,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祈祷她不要乱发疯。
所以他挠了挠头,却不动声色开始在背后凝聚魔焰:“呃,我只有传送术,你要去萨诺芬?需要多长时间?”
“谢谢,只需要不长的一点儿时间。”她似乎松了口气,把背后的小刀收了回去,潘尼散掉了魔焰,同时翻了个白眼。
确认了这个女人的神经质。
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想拿刀威胁他。
“跟我来。”反正是不需要费多长时间的举手之劳,反正他也睡不着,反正如果不答应这个女人肯定会搞出麻烦,反正除了试图胁迫之外,她的态度还算是礼貌。
经过短暂地准备,这两人在一道光芒中消失在了海港。
……这里是塞尔山顶。
眼下,一场并不秘密的临时议会正在召开,在场的诸位大人脸上都多少有一些无所适从的味道。
尤其是几位平常在主席位上作威作福发号施令的会议发言人,当发现参与会议的人少了一小半之后,立刻露出了各种不一的神色。
稍微聪明一点儿的,已经知道出了事情,无论来或是不来的,大概迟早都会死掉。
首席和他的爪牙们清洗效率高得惊人,这才不过半天多的时间。
这样的变化连一些混迹塞尔中心的老油条都感到措手不及,比如常年混迹贵族议会的卢兰布瓦尔——很显然,首席们的计划十分秘密,就连这样的人对南面与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
但是如果某位长相英俊的首席在会议上抛出一个消息之后,这些人对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那他们就有必要剖析一下自己的智商了:
“大人,您刚才说什么?”一个在要害部门任职的高阶导师显然因为自己听到的信息而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大人们都前往外层界寻找萨扎斯坦大人去了?”
“是,嗯,对于萨扎斯坦大人的失踪,我也十分遗憾。”劳佐瑞尔一副猫哭耗子的神色悲叹着,然而这也掩埋不了他眉间那一股深藏的幸灾乐祸——众所周知这个跋扈的附魔师不愿意掩藏自己的情绪,他看着这个发问的家伙:“怎么,你也想去外层界?据一些古籍的描述,上吊,跳井,触雷,蹲厕所都有可能让人的肉体或灵魂穿越时空,或许你可以试试。”
“不敢不敢,我没有异议了,劳佐瑞尔大人,您说的是对的。”这个多嘴的人汗颜着道歉。
如果因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被穿越’,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一声音色明亮的冷哼从会议厅的另一角传了出来,在劳佐瑞尔听起来,这个声音显然是十分刺耳的,他眯了眯眼睛,一双小眼中阴毒的光投注了过去,杜克苏斯瑞姆挺起不大不小的肚子带着一丛人马返身走出了大厅,仅留下一个宽大的背影。
“这头该死的肥猪。”劳佐瑞尔腹诽着,却也带着几丝得意,因为对方做出了只有失败者才会做出的举动,向自己露了怯。
要知道这个变化学派传奇法师在塞尔和周边国家的声望一直十分之高,甚至远超过奈维隆,而且在施法能力上,或许对于方法论的挖掘不如萨扎斯坦深入以至于魔力稍弱,然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施法天才——他是费伦公认的天才施法者,在法术力量的艹控与掌握上甚至超越了死灵学派首席。
而作为塞尔外贸派的领袖级人物,他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也大得惊人,萨扎斯坦曾经为了压制国内反对派(主要是劳佐瑞尔一系)而与他暂时站在同一立场上,因此最近几年双方关系尚可,如今萨扎斯坦‘在外界失踪’,而战争将起,外贸派陷入低谷,显然现在正是杜克苏斯瑞姆力量最弱的时候。
甚至劳佐瑞尔这个后起之秀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这个家伙。
他选择保有体面地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最近萨扎斯坦大人不在,塞尔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处理,唔,我建议你们多配合一下我和奈维隆大人的工作,如果有人弄出了什么纰漏。”劳佐瑞尔笑咪咪地盯着那群战战兢兢的议员们,神态犹如一条张开斑斓颈冠的眼镜王蛇,音调也变得低沉嘶哑:“我就派他到外层界去寻找我们的萨扎斯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