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沉默许久,惭愧行礼,退出了屋子。出门前,他回头看晏倾——
青年袖口轻挽,用一根木簪束发,伏案书写,露出的手骨劲瘦苍然。他半个身影投在窗上,如鹤展翅,却振飞不得。
一盏灯火相照,晏倾恐怕又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熬夜,在还没有拿到卷宗前就要为梁园的凶杀案做准备了。
这位郎君,相貌清雅,性情却强忍孤勇,世间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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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晏倾相反,回到梁园的徐清圆主仆二人,松了口气。
梁园素来夜间清冷,女郎们都已入睡。就算有龃龉,恐怕也要等天亮以后了。
徐清圆和兰时摸回她们住的院子后,进了屋,兰时就开心:“有晏四郎帮我们,女郎放心吧。”
徐清圆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嘱咐侍女洗漱后去睡,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兰时走后,徐清圆简单洗漱后,悄悄将昨夜的凶器,那把匕首取了出来。
她用帕子包着匕首,也不敢多碰,如今匕首上的血迹已干,斑驳地挂在锋刃上。
徐清圆想了片刻,将匕首压在枕下,趴在榻间闭上了眼,青丝凌乱散落。
她脑子乱哄哄,一会儿想着昨夜那么大的雨,一会儿想卫渺幽怨地瞪视她,一会儿是晏倾从楼上走下来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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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进长安那日——
张灯结彩,车马拥挤。
梁家派车马来接徐清圆,入长安这日,正好撞上登第士子游街,整个长安城为之振奋。
马车中,徐清圆和兰时安静无比地坐着。二女还在为徐固失踪的事而心焦,并没有心情和长安的繁华共鸣。
马车被困在了半道上,因百姓太多,他们进退不得。车外的一个老婆婆便在车壁上拍打,劝说车中女郎:
“徐娘子,何必闷闷不乐?你阿爹的事,你又不知情。大理寺没有证据,不也只能不管你吗?来到咱们梁家,你只管放心,我们老祖宗啊,最喜欢漂亮年轻的小娘子。”
车中传来徐清圆轻柔的声音:“谢婆婆指点。”
那老婆子撇了撇嘴,又忽而大声:“看,状元游街了,状元郎、探花郎他们都骑马往这边来了……娘子真的不看看?”
街道两边早有士兵维持秩序,却拦不住百姓们瞬间的雀跃:“来了来了,郎君们来了。这是大魏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了吧?”
“状元郎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说不定早有公主看上了,哪轮得到你?”
“公主?哼……”
徐清圆听着外面嘈杂声音,心中惊讶,想长安百姓如此豪放,敢讨论皇室。她到底年少,虽因父亲的事而心中闷闷,却也被外面的人勾起了好奇心。
有另一辆马车隔着街面,与徐清圆这辆马车相对,同样被士子们的游街堵在了路口。这辆马车拐入偏巷,躲避人群。属于公主府的标记一闪而过,没被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