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拂晓时格外冷。
经过一夜的缓行,拉着朱棣的马车终于从昌平回到北京。
在离开昌平军营的时候,朱允熥能清晰的感知到,朱棣眼神中那份对于军营的不舍。
人和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对他而言,他最爱的唯有铁马金戈西风烈酒强弓硬弩
「西婶儿」
朱允熥亲自把朱棣送到回了王府,且拉着红着眼眶,但却并没有多少戚容的徐氏。
他知道,不是徐氏心中不担忧不悲伤。
而是淮西勋贵家的女子们,早就习惯了不管丈夫遭遇什么变故,都要波澜不惊。
悲伤随意流露在人前的悲伤,并不珍贵!
深埋着的,才如泣如诉。
「皇上,您说!」徐氏正色道。
「太医院的院长看过了!」
朱允熥看了一眼,静悄悄没有半点声息的王府,开口道,「我觉得要跟您说实话!太医说,西叔的肋骨触及了肺腑」说着,吐出口气,「北京眼看入秋了,北方的天儿您知道一旦入冬就不是养人的天儿」
徐氏咬着嘴唇,「人也老了,冬也来了伤的不是时候!也不好折腾着再回南边去!」
「家里无论缺什么」
朱允熥说着,指着远处垂手站在廊檐下的胡观说道,「找他要,朕跟他说过了,只要您需要的」
「家里能缺什么?」徐氏笑笑。
而后忽的抬头,正色的看着朱允熥,「皇上,您是不是有话,不方便跟我说?」
朱允熥心中又是长叹。
「太医院的人说了,伤了肺腑」
「您别重复了,我听明白了,应当是不好养!」
徐氏打断朱允熥的话,平静的说道,「不好养即便能熬过这个冬天,将来也是病秧子!病秧子就不能带兵打仗了」
说到此处,她依旧很是平静的抬头,平静的看着朱允熥,「我们家从交趾也回来了再回去也是不可能」
「我们爷在,倒是无所谓!自己儿子的王府,住着就是了!或者干脆脸大些,让您给建一个新的要不我们自己买,反正家里的钱也没地方花」
「但难办的是」
徐氏又道,「我们爷当真养不好」说着,苦涩一笑,「老一辈那些开国武将们都是如此,平常都好好的,可一旦有病,身上的旧伤新伤一块来,别管多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那到不至于还没到那步,您也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