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虽然心中难受憋闷的厉害,难免对秦严又气又恨,可也知道如今不是难受的时候。
她只又趴了一会子压下了泪意便坐起身来,下了床亲自将软瘫在地的妙哥扶了起来,安抚地冲她笑着道:“我没事,傻丫头,别怕。”
方才璎珞趴在床上,妙哥也没能瞧清楚她的面容,这会子见璎珞鬓发散乱,眼眶微红,更要紧的是双唇嫣红微肿,下唇上还带着一道血痕,瞧着极为凄媚,一瞧便是遭了欺辱,妙哥不觉浑身一颤,泪眼便涌了出来,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姑娘到底是官家千金,那靖王世子怎么能这么目无王法,姑娘都订了亲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姑娘,这若是让人知道,岂不是生生要了姑娘的命去……”
璎珞却苦笑,拍了拍妙哥的手,道:“傻丫头,这王法本就是专为皇亲国戚量身定制,只用来约束臣民的,和这种人讲王法,那不是笑话吗。好了,我当真没事,快帮我收拾一下,一会子只怕老夫人那边会来唤人,那就来不及了。”
妙哥忙抹了眼泪,拉着璎珞坐在梳妆台前,匆匆给璎珞又整了下头发,在脸上也稍做了些遮掩。刚整理好,云妈妈和霜杏便进了屋。
方才禁卫军防守在院子中,璎珞便令云妈妈和霜杏带着秋水苑的丫鬟婆子们到各屋子里搜找一番,云妈妈二人刚带着人进了后罩房,院子中便传来了不知谁的尖叫声,说是发现了血迹。
接着禁卫军便都冲了进来,却是将大家都控制住了,云妈妈等人缩在屋中不敢出声也不敢出来。可竖着耳朵听动静,却是知道有人进了这边五姑娘的西厢房,云妈妈急的不行,可禁卫军堵在门外,根本出不来。
方才禁卫军撤走,屋中婆子丫鬟们等了片刻见果然没了事儿这才冲了出来,云妈妈忙忙便回了屋。
此刻见璎珞坐在梳妆台前,脸色虽是有些苍白,神情却极镇定,只双唇瞧着有些红肿还带着条血印,云妈妈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璎珞却是笑着道:“方才那将军听到后头的动静,许是猜疑那刺客藏在了这屋子里,便冲了进来,我一时受了惊吓便咬破了唇,不无碍,妈妈无需担忧。”
云妈妈闻言略松了一口气,霜杏也紧张地道:“那刺客当真来过姑娘的屋子吗?姑娘当真无碍吧?”她说着目光在屋中转了下。
璎珞却一笑,道:“刺客都是往人少的地方躲藏,方才你们都在这屋中,他哪里敢藏到这里来,那将军冲进来扫了一眼便从明间的后窗跳出去了,方才不是有人吆喝在后花园抓到刺客了吗,多半就是那将军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追寻过去的。”
云妈妈闻言不疑有他,大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倒将我们一个好吓,得亏这人抓住了,不然那样的北耀歹人藏在府中不定出什么事儿呢。只是怎么就偏偏今日出了此等事儿,如今凭空毁了姑娘的纳征,这可是不吉利的。”
霜杏眼珠转动着,又看了看屋中四下,见屋里没什么不妥当的,便是五姑娘除了唇上有道血迹,旁的也没不妥,便也信了璎珞的一番说辞。
却是此刻,外头传来说话声,片刻姣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道:“姑娘,老夫人院里的小丫鬟春秋过来说让姑娘们都往老夫人处去一趟。”
璎珞闻言又瞧了瞧镜子,见一切都妥妥当当,这才站起身来。她到了廊下,恰那边苏瑛紫也出了屋,冲璎珞望了过来,璎珞笑了笑,道:“七妹妹不曾受惊吧?”
苏瑛紫笑着上前握了璎珞的手,道:“方才真真是吓死个人了,天子脚下竟然有北耀刺客来行凶,好在都抓住了。我这会子心还跳的厉害呢,想来五姐姐吓的也是不轻。”
璎珞笑着捏了捏苏瑛紫的手,道:“咱们内宅姑娘家的,何曾碰上过这样的事儿,受惊吓才是正常。”
两人说着话往老夫人的福禄院去,丫鬟们默契地离远了些,跟随伺候。
过了抄手游廊,苏瑛紫方才扭头瞧了眼璎珞的唇,目露担忧道:“五姐姐没事儿吧?”
那日在四通街上,璎珞拉着靖王世子进了巷子,当时苏瑛紫便觉那靖王世子尤其顺着璎珞,且猜到两人之间只怕有男女之事,后来听闻璎珞定了吃迟璟奕,苏瑛紫还很是疑惑了一段时日,只见璎珞似很中意这门亲事,便未曾多想。
不想今日璎珞纳征便闹出了这么一场事儿来,秦严亲自来了秋水院,苏瑛紫又怎么可能闹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情来?
璎珞见她主动提起,便也不再遮掩,这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苏瑛紫紧了紧璎珞的手,道:“如今五姐姐已订了亲,那人怎么还……今日总归是五姐姐的纳征之礼,如今弄成这般,倘使让迟大公子对五姐姐起了疑心可如何是好。”
璎珞见苏瑛紫是真心为自己担忧,不觉心中略暖,道:“清者自清,倘使他心疑于我,想要于我退亲,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苏瑛紫怔了一下,叹了声,道:“五姐姐想的通透,迟大少爷年纪轻轻便掌管偌大的家业,定然是个心性坚定的人,又怎么会听风就是雨的相信流言蜚语,更不会因着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疑心自己的未婚妻子。”
璎珞笑了笑,不再多言,苏瑛紫却又道:“姨娘从小便教我宁为寒门妻,莫做贵人妾,姨娘这一辈子便毁在了一个妾字上,日日困受在小院中装了半辈子的病。迟大公子看重五姐姐,这么一门好亲事,姐姐嫁过去不定过的多舒心呢,我当真替五姐姐高兴,只希望将来也能有一门好亲事。只消将来那人待我,有迟大公子待五姐姐一半的心,我也知足了呢。”
璎珞岂不知苏瑛紫的意思,她是在说秦严再好,也不能娶自己做正妃,迟璟奕却是实在的,提醒自己宁为寒门妻,莫做贵人妾,千万莫要犯了糊涂。
璎珞虽然不需要苏瑛紫的提醒,可却也承她这份情,笑着回握了苏瑛紫的手,道:“七妹妹放心,七妹妹这样的蕙质兰心,将来我那七妹夫指定看重的紧,到时候七妹妹再回过头想,便不会羡慕姐姐我了。”
苏瑛紫不由面上略红,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福禄院。
她们到时,住的较近的苏瑛莺等人都已经到了,老夫人显得很没精神,脸色很是不好看,倒像是病重之人一般。一旁几个夫人姑娘也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苏瑛莺正坐在罗汉床边儿亲自伺候老夫人用汤药。
璎珞二人上前见了礼,马氏也刚好用完了汤药,苏瑛莺用帕子给老夫人擦拭了唇角,老夫人才看向璎珞,道:“听说那刺客在秋水院附近停留过,禁卫军还进了秋水院,你们二个可曾有事儿?”
璎珞福了福身,道:“劳祖母担忧了,孙女们只是受了点小惊吓,如今已经无碍了。”
苏瑛紫也表示了无事,马氏方才盯着璎珞,道:“靖王世子进了你的屋?”
璎珞不觉心中紧了一下,有些迷茫又诧异地抬头看向老夫人,回道:“孙女不知,当时孙女害怕的紧,听到有人尖叫发现了有血迹,接着好像有个禁卫军大人冲进了屋,孙女吓得躲在内室不敢稍动,也不敢抬头乱看,就知道那禁卫军的大人进屋扫了两眼后就从后窗跳了出去,孙女不知那人是不是靖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