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的话音刚落,沈啸文等人顿时脸色一变。
三叔公微微犯难,不过沈钰珠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倒是可以应了的。
云州城别的人可能不晓得,他们沈家本宗的人是知道的。
当年沈啸文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后,还在京城认识了陇西巨富萧万山的女儿萧瑶。
后来沈啸文娶了萧家嫡女,那嫁妆大概是云州城嫁娶史上最丰厚的了。
最后一抬的嫁妆从萧家别馆抬出来,第一抬的嫁妆还未曾进了沈府,百里红妆的盛景至今还是令人羡慕的。
沈家这些年的飞黄腾达,不得不说都是靠着长房先夫人的银子壮大起来。
不过先夫人死得早,当年沈家大小姐是个几岁的小丫头,那丰厚的嫁妆自然是交给沈啸文和他的宠妾赵姨娘保管。
如今长房闹到了这种程度,沈家大小姐被赶出去的话,带走自己娘亲留下来的东西,无可厚非。
“这……”三叔公看向了一边脸色铁青的沈老夫人,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惯例,将先夫人留给大小姐的东西算一算。族谱除名的话,等交割完了这些……”
三叔公平时做事情也算是公允,按照分家的惯例来。
“算什么算?”沈老夫人勃然大怒道:“萧氏留下来的都是些死物,早已经在这个小畜生的身上花光了,哪里还有?”
三叔公微微一怔,心头掠过一抹不喜。
沈家长房仗着这些年沾了官宦的边儿,行事分外地嚣张跋扈。
今儿喊他来,他来了,让他秉公执法,他也秉公了。
刚才从沈钰珠的那些话里话外都看得出来,沈家长房这些人分明是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想要霸占人家娘亲的银子。
他总不能违背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三叔公闭了闭眼道:“老嫂子的话虽然在理,可是咱们大周的规矩,驱逐一个孩子,总得给一些东西的。”
沈钰珠心头一暖,上一世她被人陷害,想要求助娘家沈家。沈家除了三叔公说了几句公道话,沈知仪帮了她之外,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不过三叔公年事已高,性子稍稍有几分懦弱,即便是遇到不平事也只能说说而已。
今日之事怕是有些麻烦。
“三叔公,”站在下手位的沈知礼站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冲沈家的长辈们行礼后,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沈钰珠的身上。
“三叔公,咱们云州城地界儿还比较偏僻,如今京城传出来消息,”沈知礼顿了顿话头。
他朝着京城的方向抱拳躬身道:“当今圣上倡导孝廉二字,礼部和刑部合起来早就草拟了新法。”
四周的人常呆在云州城,估计一辈子都没去过京城,听沈知礼这么一提,低声议论起来。
沈知礼淡淡道:“新法规定,家族中但凡是因为不孝被驱逐出家门者,不得带走家族一文银子。甚至还受二十板子的杖责之刑后,才能离开!”
他冷冷看着沈钰珠道:“长姐方才在祖母,父亲面前动了兵刃,乃是大不敬!如此一来……”
沈知礼也不说下去,缓缓退后一步,躬身冲三叔公行礼道:“一切但凭三叔公定夺!”
跪在地上的沈钰珠,两只手撑着冰冷的青石地板,纤白的手指狠狠抠进了地缝中。
涂了丹蔻的指甲,根根断裂,触目惊心。
她……终究大意了。
其实京城里的新法颁布,到在各个地方执行,中间新法旧法可以同时执行,全然看当家人怎么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