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
司马槿看向安伯尘,正色道:“你进入白狐书院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能多念点书,多学点道理,对于你往后而言大有裨益。再者,九辰君是离左二人引诱龙女的诱饵,也是这一局的关键,能得到自然最好。”
顿了顿,司马槿看向默然不语的安伯尘,犹豫着问道:“小安子,你可是真想对付离左二妖?”
安伯尘点头:“既以答应龙君,那自然要遵守承诺。再者,就算我不对付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可不想束手就擒,继续沦为他们的棋子。”
月光下,安伯尘平平无奇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果决,安伯尘相貌中等,可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神气。每每他打架或是修炼或是思考时候,总会变得和之前那个很容易害羞的少年截然不同,全身上下透露出一丝难以道名的气质,就仿佛脱尘而出的古剑,淡雅又不失锋锐,总之,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去看第二眼。
看向安伯尘,司马槿如是想着,忽而一笑道:“我为根源,你为变数,事不过三,那蛇妖虽三次重整大局,可过了这三次,他们再想将你拉回局中已是难比登天。放心,只要我们合力,定能救回龙女,斩妖除害。”
安伯尘点头,看了眼天色道:“红拂,我们回楼吧。”
“你先回去,我得等到天亮。你不用陪我了,明日若再不去白狐书院,恐怕就要被除名了。”
安伯尘一愣,转眼了然。
夜深人静正是蛇妖出没之时,离左二妖皆想杀司马槿而、后快,她只有呆在龙泉坊才能确保无虞。
安伯尘又看了眼天色,此时离拂晓也就一个多时辰,遂点头道:“也好。”
目送安伯尘渐行渐远,消失在龙泉坊尽头,司马槿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坐回井栏,看向天头明月出神。
在龙泉底下时,她看似轻松,随口说留下,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决定有多难。若在从前,司马槿绝不会如此心软,只有冷血无情之人才能在那样的门阀中存活下来。
“终会分别,我为什么就是舍不得?”
司马槿喃喃自语,脸上浮起一丝苦恼。
铜铃声从远处响起,将夜色的宁静打破,亦让司马槿的面容渐渐变得僵硬。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随着阴沉的铜铃从四面八方卷来,吹散如水月华,吹向井边的少女。
打了个寒战,司马槿怔怔地看向转过街角而来的那抬銮轿,眼里浮起浓浓的绝望。
抬着銮轿的有六个人,单手抬轿,另一只手举着长长的白竿,上系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在銮轿,则行着一黑一白、一文一武两人,书生穿白衣,手持白纸扇,面色亦是惨白。武将披黑甲,手持黑色狼牙棒,虎着一张黑脸。
夜色中突然冒出如此诡异的一行人,若被百姓看到,定会哭爹喊娘,只以为是传说中的阎王派出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当先那两人的确是黑白无常,可并非是地府使者,他们来自一个更可怕的地方——吴中司马家。
“参见七小姐。”
白无常笑嘻嘻的走了上来,轻摇纸扇,朝向司马槿弯腰行礼:“老太君派出三千鬼军寻找七小姐,天幸被我等找到,还请七小姐随我等回府。”
月色下,司马槿面无表情的看向白无常,初时的慌乱过去,此时已冷静下来。
七十里琉京,江南的草长莺飞,少年人颊边羞赧的笑意,在这一刻皆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而她,也变回了那个以十四岁之龄手掌司马门阀八百鬼军斥候的冰公主。
“白无常,你可是想以下犯上?”
司马槿踱步上前,冷笑一声,喝斥向面色微变的白衣书生。
“属下不敢,七小姐虽是旧主,可老太君有命,让我等一定要寻着七小姐,并且安然带回府中。”
白无常陪着笑脸道,边说边向一旁的黑脸大将使眼色,可黑无常却恍若未闻,依旧笔直地站着,没有半点相助之意。
“旧主?”
司马槿低声咀嚼着,抬起头,看向黑无常:“这么快本小姐就变成旧主了。也罢,黑无常,待我回府,老祖宗准备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