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若是怀疑,只能说明他的城府比自己此前预想的还要深厚,如此一来,自己将一败涂地毫无胜算。可张七应当找不到理由怀疑自己才是,他的传信言辞诚恳,再者,他若是生出怀疑,红拂定会察觉提前通知自己。。。。。。难不成,是那个非邪上人?
几个瞬息,安伯尘已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关键。
那个非邪上人身为国师府炼丹师,地位超然,或许和天都判官交情甚好,张七当局者迷,那个非邪上人可不是那么好欺瞒的。
月朗星稀,笙箫渐没。
在天都判官笑吟吟的审视中,安伯尘洒然一笑,长叹道:“人心如月,心思如月影,或许判官大人也没说错,安某心中的确藏着一轮妖月。”
天都判官圆胖漆黑的脸上笑容更浓了,手指摩挲,上下打量了着安伯尘,幽幽道:“哦?何来妖月?”
只要安伯尘的话语中稍露蛛丝马迹,天都判官将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击杀安伯尘,事实上,他也已准备好了。
安伯尘忽然起身,如箭雨密布在他周身的杀机随之引动,将虚空切割成条条片片,庞大的气息传出,月下走出的女妖全身发冷,舞也跳不下去了。
“安某此前一直在海外漂泊,海外虽险恶,可人心却如海中波澜,一览无余。而今来到胤朝,虽只区区数日,可也见得人心不古,处处狡诈,却比海外还要险上无数。”
安伯尘临风而立,平静的说道,听得天都判官眉头时皱时舒,也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安某这些日子太过锋芒毕露,不仅让太子府中人害怕。。。。。。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这一杯酒当是安某和判官大人喝的最后一杯。”
说话间,安伯尘端起酒盏,敬向天都判官,随后一饮而空。
天都判官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的看向安伯尘。
他和别人不同,往往在他生气时,脸上的笑意反而会更浓,此时他不笑,说明他心中的杀机消淡大半。
“我心中有妖月,并非不满七公子,而是胤京实在不适合安某,等此事终了,安某就此告辞。”
背对着天都判官,安伯尘淡淡说道,心中暗舒口气,却是清楚的感觉到天都判官杀机已退。
还有什么比受到不公待遇而心灰意冷,更会让自恃公道的天都判官心生同情。
安伯尘虽不指望一席话让天都判官完全消除怀疑,可他这番示弱却恰到好处。
天都判官凝视着杯中月影,默然不语。
他之所以对安伯尘生出怀疑,是因为收到老友非邪上人传书,列举安伯尘诸多古怪之处。
可他也知道他那位老友的性子,聪明世故,对于威胁不到自己地位者往往大家提拔赞赏,可若有人威胁到他,他将会毫不留情的打压。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坐稳国师府首席炼丹师之位,且偌大国师府就他一名炼丹师父,炼丹师虽少,可也没少到连国师府都难以招揽。
“安客卿说得过了。”
天都判官轻叹一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摆了摆手:“公子虚怀若谷,岂会没有容人之量。国师府能出安客卿这样的俊才,我们这些老人也是老坏安慰。”
“判官大人客气了。”安伯尘转过身,表情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改口:“只不过,我意已决,胤京虽繁华,却非留我之地。”
安伯尘说出这番话,却是笃定天都判官不会和张七说明,若是说了,却等于间接陷非邪上人于不义。而张七若是知道安伯尘执意离去,自然不会献出法宝供安伯尘渡劫。
真像司马槿所言的那般,安伯尘的处境犹如走钢丝,一个拿捏不当便会全功尽弃。
眼见天都判官的怀疑消退了大半,安伯尘将目光投向昏睡着的拾龙客,是时候出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