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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忱人到三十,对自己是一坛老醋成精的事实,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他在恋爱时,的确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醋得最厉害是学生时代,他还是被小叔叔每个月四千块包养的家政男学生的时候。
那时候宁晃还没有独立出来,跟经济公司签约,有几分名气,却不常到台前。赚了些钱,却还是要低头听话,才更好发展谋生计。
今天跟这个传了绯闻,明天跟那个有酒局。能推的就推,推不了,总还得捏着鼻子去。
他不像是那些家境优渥,被父母家人深爱着的同行,总有一股子爱谁谁的傲气,逼急了把桌子一掀,就算回家也饿不死,总是少不了一口饭。
他是挨过饿,受过穷的,纵然是十二分的傲气和叛逆,在养家糊口、吃饭谋生面前,该低下的头还是要硬邦邦低下,该喝的酒还是要捏着鼻子往下灌。
有几次喝得酒气熏天,还是让女明星半夜三更、开车给送回来的。
女明星也瘦,扶他扶得踉踉跄跄,满头大汗地按门铃,瞧见他微微一怔,说“你就是宁晃的侄子吧?是叫陆忱么?”
跟宁晃熟悉的都知道,他家里多了个俊秀高大的大侄子,跟着就是车里多了各种各样的饼干点心、烟抽得少了,衣服件件平整干净、人也变得好脾气了不少。
还有就是每天晚上定时打来的电话,问他今天晚饭回不回来。
宁晃倚在墙边,嘴里叼着烟,冷淡说“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眉宇却像夜昙花瓣似的舒展开。
说话时咳嗽了一声,又把烟从嘴边取下来,声音又不自觉柔了几个度“没抽烟,你怎么管那么多。”
“钥匙也带了,晚上不用等我。”
原本是带几分凶戾阴冷的大美人,平白就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正在他这边录专辑的女明星就笑着说“宁晃,你这口气,像是在家里养了乖女友的渣男。”
被挂了电话的宁晃瞪了她一眼,说“夏子竽,下次再有这事别来找我,认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陆忱当然是不知道这些,黑着脸把人接到怀里来,说谢谢送他回来。
夏子竽没听出他的酸来,千恩万谢,说他其实是替自己挡的酒,否则不至于醉成这样,醒了替她道声谢。
陆忱这样一听,脸色更难看,连面儿上的温和都维持不住,草草点了点头,就把门给关上了。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宁晃出门时收拾得干干净净,回来时醉得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还一身酒臭。
陆忱也只能黑着脸替他去浸湿毛巾擦脸,脱了鞋子,泡蜂蜜水。
蜂蜜水端到手边,又被小叔叔失手打翻了杯子。
黏糊糊的蜂蜜水泼洒了一地,柠檬片和玻璃碎片可怜巴巴地躺在灯光下。
宁晃晕头转向、下意识要去捡,被黑着脸的陆忱抓着兔子尾巴似的小马尾,威胁说
“不许闹了,听见没?”
“宁晃,我心里烦,你别招我。”
小叔叔醉酒了倒比平日里乖和胆小,“哦”了一声,又缩回床上去,还乖乖给自己盖上被子。
也不知道自己连衣服都没换。
陆忱就就把大块玻璃碎片扫起来,又蹲着去检查有没有残余的小块,心不在焉地不知想什么,连个手套也不知道戴。
指尖儿被划了一下,血渗进柠檬片里。
不知道哪也跟着皱缩、酸了起来。
打理好一切,包好手指,已经凌晨四点多,仍是气得厉害。
说不出是因为那些绯闻,因为宁晃酗酒,还是因为他替人挡酒的烂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