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如今身体可好?”两个人讨论了下宁卿的身体情况,王妃这才转换了话题问起了陈太妃,“一别许久,我回京之后也一直忙碌着,没有来得及入宫看她。估计她这会儿心里定然是在念叨我呢。”
“陈太妃身体还好,宫中药物齐全,皇上又对她敬重,但凡太妃所需药物从未克扣过。”张章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妃每个一段时间都会想起王妃,不过她也知道这次王妃回京事物繁忙,并没有什么不满。”
“那就好。”王妃轻轻地撩起了垂在耳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有种感慨和神秘的意味,“家里的事情这些天也算是忙完,等到阿卿情况好转,过几日我就入宫看看这位老朋友去。”
“想来陈太妃知道了定然会亲自扫径迎客的。”张章笑了起来。而这时候齐林偷偷地用手指戳了下林秋禾,低声道:“师妹,你是怎么想到要用烈酒调和药膏的?还有,给晋王的药浴里面,为什么会放生姜?”
看看正聊天的两位长者,再看看齐林好奇难耐又努力压低声音的样子,林秋禾相信他早就想要问这些问题了。这些东西的使用对于有着前世经验的林秋禾来说已经是一种本能反应,现在听到齐林这么问她就只能低声解释。看着齐林越来越明亮的双眼,林秋禾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是喜欢这种纯学术性的讨论。
预计宁卿在药浴中已经泡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林秋禾这才偷偷看向张章。如今张章已经到了,她虽然有行医资格,然而毕竟还在张章门下学习,自然不好越俎代庖太过于展露自己。
没有想到,张章心中却也是有数的,在林秋禾试图暗示他的时候,他就转头开口道:“秋禾,晋王殿下已经泡了药浴半个时辰了吧?”她连忙点头,笑着道:“已经有半个时辰,可以出来喝煎服的汤药了。”
一旁流苏连忙站出来请示,王妃点了下头,示意她带人去忙碌。又过了一会儿,脸上的潮红还没有下去的宁卿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多谢张御医和林姑娘。”他声音低沉,带着大病之后的虚弱,然后才又转头看向上座的王妃,“让母亲担忧了。”
王妃伸手示意他上前,拉着宁卿坐在了身边仔细摸了摸他依然滚烫的皮肤,这才认真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她说着拉住了宁卿的手,“我听张御医说,你这次之所以会发作的这么厉害,主要是因为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甚至连吃饭都耽误了?”
宁卿为之语塞,王妃恨恨地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背,“以后每天出府之前去我院中用早膳,晚上也必须在府中用。午膳的话……”她迟疑了一下,“你在城外,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看着你吃完。”
“母亲,不用这么麻烦的。”宁卿无奈地苦笑,“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吃饭。”
“我不信!”王妃果断地拒绝了宁卿,“今天晚上你就在家中陪着我用膳,另外我让人去给你请三天的假,这三天里面都要在家中待着。”
“母亲,如今临近万寿节,京中事情实在是多……”宁卿皱眉,“我若是撒手不管了,那城外那些……”他顿了一下,隐藏下了后面的词句,“皇上那边一时半会也是派不出合适的人选的。再说,皇上和父亲这次对我都报了很大的期望。”
王妃听着宁卿辩解,神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宁卿只能停了下来,无奈地叹息,“我明天在家休息,好吗?然后每日都在母亲那里用早膳和晚膳,之后每天只去半日,可好?”
王妃依然眉头紧皱,而林秋禾坐在最远的地方,看着宁卿脸上的潮红褪下之后略微苍白的肤色,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和王妃同仇敌忾的恼火,听着王妃说:“……难道功名利禄就比身体更重要吗?”这样的质问时甚至忍不住微微点了下头。
“母亲,”宁卿苦笑,“我只是想要做到最好,为了能够让他人不再因为我而升起这样或者那样的担忧。我想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他说得含糊不清,然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林秋禾的位置。
林秋禾浑身一紧,下意识就转头避开了宁卿的视线。反而是王妃,因为记挂着宁卿的身体,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对于这个自小就有主见的儿子来说,她能够得到这些妥协的结果也就满意了,只是不满还是不满。
“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坚持休息三天。但是,每天亥时之前必须要熄灯休息。”王妃补充了一条。亥时是从晚上九点开始,对于这个时代习惯早睡的人们来说算是比正常休息时间还略微晚了一些的时间,然而看王妃的样子,只怕这要比宁卿平日休息的时间早上不少。
宁卿无奈地答应了。
等到师徒几人上了马车之后,张章才对林秋禾道:“其实下次开药方的时候,你可以再稍微大胆一些。”
这已经算得上是很高的评价了,林秋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出了摄政王府彻底放松下来,她才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疼。然而张章问及医学上的问题,她还是阐述了一下自己写下药方时的考量,跟张章和齐林辩证那些药材的使用和分量说明。
一路顺利到了秦府门口,林秋禾正想下车,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回头问道:“师伯,孙家最近在忙什么?”
“哦,孙家偏支有个学生举人参加了今年的秋试,如今还为出榜,孙家想要把消息压一压,免得有人说是后宫的裙带关系才让这位学子入了那些考官的眼。”张章随意提了一句,而林秋禾这才点头下车,心说:看起来孙家很是重视这位偏房出来的举人,也很是看好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