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是从罗氏嘴里听到老太太的通牒的。
罗氏低声道:“你和九哥儿真的没圆房?在京城时,不是……”
长孙愉愉哪儿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等陆行回琅玕院时,长孙愉愉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刚才大伯娘过来说,说……”
陆行点了点头,“老太太下了最后通牒。”
长孙愉愉跺跺脚,“她怎么会知道咱们没圆房的?是琅玕院的人说出去的?”刚才长孙愉愉已经把所有人都猜测了一番了,却也理不出所以然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时候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能让人起疑。”陆行道,“也怪我们太大意,几次回来都没往那方面去注意。”
“那现在怎么办?”长孙愉愉着急地道。如今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如何把眼前对付过去。
“你身上不是起疹子么?我先送你去山上住几日吧。”陆行道。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缓兵之计,长孙愉愉点了点头。请来医婆看了看身上的疹子,记了脉案,回了蔚荣堂和罗氏,天黑之前,陆行就带着长孙愉愉上了船,但是这一次却不是他和长孙愉愉两人,莲果、冬柚、傅婆都是跟着一起的。
长孙愉愉托着下巴担忧地道:“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你说老太太以后会不会更……”
陆行道:“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老太太是不会放过不提的,后面的事情县主还需仔细考量。”
考量啥?
至今长孙愉愉都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都还在想逃避呢,或者说还是想自欺欺人。
陆行轻声道:“老太太说到做到,到时候真的会让人看着我俩圆房。”
长孙愉愉浑身都僵硬了。“如果我们还是不圆房呢?”总不能强按着吧?
“你在这里先避暑,我先回建昌府,过了盛夏,我差人送你回京。”陆行道。
“回京?”长孙愉愉不明白陆行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刚来那会儿,长孙愉愉是死都想回京,可如今陆家也不是那么难捱,她若是回京她娘亲岂非要追根究底?
估计她娘又得给她一个大耳光,光是想想,长孙愉愉就抖了抖。
所有的思绪都在片刻闪过,很快长孙愉愉就明白陆行是个什么意思了。
外面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滴滴答答”地打在船篷上,透过纱帘似的雨丝,长孙愉愉不得不去思考那些她不想面对的将来。
欺负人也不能往死里欺负,让陆行一辈子不圆房大约是不可能的。所以长孙愉愉现在面对的就是两条路,要么圆房,要么就是被“押送回京”,陆行的话意味着是不会让她独自逍遥在外不会京的。
长孙愉愉不死心地看着陆行问了句,“我要是回京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会将所有事情禀明公主,她是讲理之人,自然能体谅。”陆行道,“她是你娘亲,你既已表明态度,她想来也不会再逼着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长孙愉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娘亲有时候完全不讲理的好么?陆行是暗示她娘亲会同意她们和离?长孙愉愉觉得他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回去绝对是腥风血雨。
长孙愉愉往前倾了倾身子,“我是问你,你将来的打算。”
陆行似乎有些诧异,他抬眼看了看长孙愉愉,却没开口的打算。长孙愉愉等半天都没等到陆行说话,心里有一股气儿开始往外冒,脸上却笑得甜蜜蜜地道:“你是不是想去昌黎,到你老师那儿负荆请罪,重新迎娶嬛如?”
陆行静静地扫了眼长孙愉愉没开口。
长孙愉愉也不用陆行回应,她往后靠了靠,手松松地抄在胸前,“亦或者,你是想再等两年,万一事情有变,就能迎娶云姐姐?”
陆行的神情变了变,似乎在说她简直是无中生有,无稽之谈。
但最终长孙愉愉看到陆行只是转过了头望向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话音刚落,天边劈过一到闪电,接着就是雷鸣,陆行蹙了蹙眉,神情间带上了一抹焦急。
陆行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看向长孙愉愉道:“我的将来就不用县主费心了。”
他起身往船头走去,长孙愉愉隐约听到他和艄公的说话声,似乎在催促船行。
船划得快了些,陆行也再没回来过,长孙愉愉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帮着撑船去了。
到了山崖下,大雨已经成了暴雨,前面不过一丈开外的地方,就已经看不清楚了。
长孙愉愉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就再也不想挪动,从船头飘进来的雨水把地板全打湿了,她的鞋子,她的裙子,一想着那湿漉漉的感觉,长孙愉愉就恨不能自己可以飞。
而且山崖还有那样高的石梯,长孙愉愉轻声道:“不能等雨停了再上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