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松了口气,抹着头上汗,暗忖总算还留了一小部分体己,以后日子还不算太难过,他们也没被打杀,这已算是体面处罚了,当下叩头谢恩。
谢意馨不发一语地看着,暗自摇头,文氏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对待这等背主奴才,她决不会如此宽宥。犹记得她初嫁到安国侯府当家时候,亦有一个账房管事利用手段贪了不少银子,当时她令人抄了他家,只给他留了一些大件而又显贵重物品及少量金银。然后安排了马车送他一家子回乡,当时谁不说她宽厚仁慈?半个月后,传来了账房管事半道上遇山贼全家丧命消息,闻者也只叹他们一家子时运不济。
待下人把他们带下去后,整个大厅复又静了下来。
“馨丫头何事找母亲?”文氏微笑着问道。
“母亲,管事你可有人选?”谢意馨问。
刚才不插手,原来是这等着?文氏勉强笑笑,“还没有,馨丫头这么问,莫非有了好人选?”
“没有。”谢意馨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只是有个想法想与母亲说说。”
文氏一愣,笑笑,“什么想法?你说。”
“张管事这样事,厨房每隔几年总要闹一回,禁也禁不住,再忠诚下人去了那也禁不住要变,母亲就不头疼?”
“怎么不头疼当初我让两人做了管事与采买,就是看中他们两人有嫌隙,互不顺眼,谁知这两年他们竟然能勾结到一块儿去?”
此事说明了没有永远敌人,只有永远利益。
管事和采买分开,让一人去牵另一人,是他们惯用法子,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用这样方法。可是,像今天这种事却时有发生,屡禁不止。采买纵容商贩漫天起价,从中间谋取大笔差价,君不见,有时皇宫鸡蛋价高至二两银子一只?就算点收不被收买坑壑一气,每日物价都有浮动,他亦监管不来。
“母亲,此事屡禁不绝,倒不如咱们换个法子,把监管与采买全部交由一人负责。”
“这样怎行?无人牵制,岂不是方便他贪墨了?”
“母亲,水至清则无鱼。咱们把监管与采买都由一人负责,再每月给他定额银两,采购剩下银子咱也不收回来了,全当是给他赏钱。这样一来,为了能得到多赏钱,还怕他不心力么?”为了不丢掉这个肥差,恐怕那人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吧。
文氏听完,已经呆了,再想想,便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之前总是厨房买多少东西,便去账房支取多少银子,大笔银钱过手却一分也流不进腰包,这些人自然是挖空了心思想做怪。如今有了这正当法子,只要自己多精心一点,货比三家,总能得些赏钱,他们一定会心。
“馨丫头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真奇,母亲是闻所未闻。”文氏夸道,这个方法要是真如她所思般可行,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厨房都不会出现这些糟心事了,届时,谁能不夸她这家当得好?
谢意馨笑笑,其实她并不是这法子创造者,它创造者是殷慈墨。而她不过是见这法子好用,便拿来用罢了。当初殷慈墨小小年纪便把家治理得妥妥当当,无人不夸。想到这里,谢意馨也不得不承认,殷慈墨确实有几分本事。
“想来母亲还有事要忙,女儿便不打扰了,瀚儿,与我一道去奶奶那可好?”谢意馨看向一旁一直乖乖没有出声小家伙。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了,然后吱溜一声,从椅了上滑了下来,就朝谢意馨扑了过来,“姐姐抱——”
待他们姐弟俩走远了,文氏才低声问道,“奶娘,你怎么看?”
“我看大小姐这是长大了懂事了。”
“但愿吧。”文氏笑笑。
谢家人丁单薄,特别是他们这一支,笼共也才四个孩子,他们大房两个,二房两个,三房小叔谢忻峰尚未娶亲。
谢意馨这个继女,其实也不会碍着她什么,她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而且因为生瀚儿时候伤了身子,怕是再难有孩子了。他们姐弟若真能相亲相爱,那是好不过了。
待谢意馨领着谢觅瀚来到崇德园,才进垂花门,便听到一阵笑闹声,她料想是伯婆带着几个婶娘堂妹过来了。伯公家人丁兴旺,光是他们这一孙儿辈就有七人,三个男孙,四个女娃。比他们这一枝多多了。
屋内,一个小姑娘吃着点心好奇地问,“叔婆,你和叔公这回去伽蓝侍可曾见了慧融大师?”
“见到了。”谢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惹得小姑娘满眼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