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虽然没被打到,但见众人为了哄杜鹃做出各种情状,心里嫉妒又委屈,又哭了起来,好像真挨打了一般。
九儿和林春见了,拍手笑道:“好哭佬,背稻草。背到河边,狗子咬。狗子是你,大老表。”一边用手指在脸颊上划羞羞,眼睛却瞄着林大猛。
不料林大猛笑眯眯地站那,动也没动,林大头却悄没声地走上前,一人头上敲了一下,“我叫你骂!我叫你骂!”
他就温柔多了,那手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林春和九儿撒腿就往外跑去,站在院子里喊。
小宝大怒,指着杜鹃道:“她才好哭!”
凤姑竖眉瞪眼喝道:“妹妹是女娃,才两岁。”
小宝哑口无言。
林大猛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笑道:“都是你小子闹的。够淘气的。跟我家大小子差不多,整天不是上房就是下河。这些个娃子没一个省心的。”
黄老爹听他把小宝跟他自己儿子相比,十分高兴。
他板脸佯怒道:“晚上回家我再收拾他。老二,你俩要好好地管教这小子。拿妹妹的东西,玩就玩;踩坏了,那不是脚贱?”
神情十分严正。
黄老二和凤姑连连点头答应。
黄老二抹了一把汗,拿着那个断腿的小牛上前对杜鹃赔笑道:“这个牛,小叔拿回去帮你修修。修好了再给你玩哦。”
示好的意思很明显。
只是,若杜鹃真只有九个月大,如何听懂?
他不过是说给在场的大人听罢了。
林大猛忙拿了过去,笑道:“还是我拿回去让我爷爷弄吧。这是他做出来的,他手熟。”
虽然他没继承家传的木匠手艺,却是内行,明白这玩意不好做。若到了黄老二手上,别说修牛腿了,恐怕连另外三条腿都能给弄断了。
黄老二正后悔呢,刚才一边说一边看那根雕,立即知道自己做不来这玩意,听他这么说,忙点头答应。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林大猛便带着林大头等人走了。林春和九儿还不愿意走,硬被林大猛揪住,跟拎小鸡一样拎出了院子。
还有任三禾,他走的时候,神情木木的。
他怎么觉得,那小女娃把众人折腾得团团转呢?
回到林大头家,大家坐下。
林大猛见任三禾依然沉默,道:“兄弟。别想了。人家家里的事,咱们不能插手。人家是父子兄弟,咱们凭什么插手?还有。我觉得这事咱越帮越坏。”
他媳妇忙问:“这是怎么说?”
林大猛瞪眼道:“还说,都怪你!你给杜鹃做衣裳。用那么好的料子做什么?”又转向任三禾,“往后任兄弟也别老是往黄家送猎物了。过日子,靠别人接济是不成的,还是要靠自己。”
又板脸对林大头道:“你也是,往后不许要任兄弟的猎物。他还没成亲,不得攒家当?”
林大头急忙点头。
大猛媳妇恍然大悟,道:“是了。这事是怪我。穿那身衣裳。难怪人眼红。又不是自己挣来的。”
任三禾更如醍醐灌顶,明白自己犯了大错:一心只想照顾杜鹃,却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唯有让她泯然众人,方能平安长大。
因此默默低头思忖,往后要如何自处。
林大猛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只是命令他们往后不许接济黄家,要照顾也是暗中照顾。这事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