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冬儿早就想打一架了,翻身跳至空中,冲着满天满山的道士、散修和符箓师大声道:“谁先来?石亘,你不是自称要杀灭古神吗?先过我这一关。”
没人接话,石亘笑而不语,不愿与这样一个小娃儿一般见识,散修和符箓师则不愿无端得罪阻风山。
慕冬儿连喊两遍,也没有人站出来应战,他更加恼怒,面朝石亘说:“你有胆子惹事,没胆子打架吗?”
石亘咳了一声,转向申继先,笑道:“他是杨清音的儿子,算是申道友的晚辈,你要不要代为管教一下?”
“哈,我亲娘都管不了我,申老头儿有多大本事?世界毁了,魔种被关起来了,道统完蛋了,这世上没有任何规矩能束缚我!”
慕冬儿大言不惭,说得却是实话,他从小生活在孤岛上,又被魔种侵袭多年,对人世间的规矩所知甚少,长大之后稍一接触只觉得全是对自己的束缚,因此十分不服气。
在别人眼里,这个长不大的小家伙狂妄得没边,申继先冷哼一声,“管教你有什么好处?”目光转向马妖,仔细打量了几眼,确认这就是自己曾在山谷里见过的慕将军,“你让一个小孩儿给你撑腰,我若打败他,你愿意老老实实交出元婴,说出施含元的下落吗?”
石亘急忙插口道:“元婴是我的。”
杨阔怒声道:“元婴是你的?你跟谁生的?元婴乃是前代道士转世,当然要归道统,如今道统就在鸿山!”
石亘势单力薄,不吃眼前亏,干笑两声,也不争辩。
慕行秋走到柳条筐前。轻轻拍了两下,“谁能打败慕冬儿,这些东西全归他。至于施含元,我会知无不答。”
人人都以为筐里装着元婴。申继先也不例外,他已经用法器检查过,确信十三件法器下面的确有一个奇特的儿童。
“好,就这么说定了。”申继先纵身跳到空中,贝仙人等散修与鸿山的道士们一块退后,只有石亘和杨阔还留在原地,山后的散修退得更远一些,几乎到了符皇城的上空。近百名符箓师仍停在山顶不动,离战场不到百步,脸色青红不定,对即将在家门口发生的战斗一声不敢劝阻,像一群人形的山石。
飞飞退后几步,虽然不太理解慕行秋的做法,却没有提出反对,只是暗自戒备,万一慕行秋真的失忆到没有父子亲情,就必须由他保护慕冬儿的安全。
远远地传来教首路归真的声音:“慕将军。别忘了替古神教求情……”
没人搭理他,或远或近的目光都盯在空中的一老一少身上。
申继先手持法剑与铜镜,“慕冬儿。你快要三十岁了吧?”
“干嘛,比岁数大小吗?”
“你也算是胎生道根,在娘胎里就开始修行,可惜没有凝成道统内丹,只能算是散修,散修顶多修到星落境界,三十年,你的修行该到头了吧?”
道士的声音清晰,远处的散修听到这几句话无不大吃一惊。一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的年纪居然这么大了,二是没想到申继先如此高看他。散修内丹驳杂。无论修行得多么刻苦,也无法登顶。就算达到了也比同境界的道士弱许多,即便如此,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星落境界,慕冬儿若能在三十年内达到,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慕冬儿摇摇头,“什么星落、注神,都是道统的分法,用不到我头上。我学过道统法门,也练过妖魔之术,说不清是什么层次,反正比星落厉害,注神我也不惧,面对服月芒我也有胜算。”
“嘿,杨清音小时候再胡闹也没有你这么张狂,你这是跟你父亲学来的吧?”申继先以教训的口吻说。
慕冬儿却只注意到一件事,“我母亲小时候也胡闹过?她还总说自己从前当道士的时候多么听话呢,我就觉得不可能,她要是那么听话,我父亲会宁可进拔魔洞也不去找她?”
不管慕冬儿的真实年纪有多大,他的心智与个头儿都是五岁的孩子,说话没遮没拦,观战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飞飞偷瞧慕行秋,见他神情不变,甚至也跟别人一样露出微笑,不由得更加担心慕冬儿的安全。
慕行秋不会强迫自己产生感情,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既可气又可爱,纳闷自己是跟什么样的女人生出这样鬼精灵来。
申继先也笑了,摇摇头,“当初真应该把你带回道统,好好管教一番。好吧,我就替申杨两家给你一点教训,先告诉我,你身边的这个人算什么?”
秃子总是跟在慕冬儿身边,不管他说什么都点头。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归我保护。”慕冬儿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他就站在这里,不会出手的,咱们两个还是单打独斗。”
申继先不想再等了,说来说去出乘露丑的还是申杨两家,本来道士斗法相隔至少百步,甚至上百里,申继先没将慕冬儿放在眼里,因此只保持十几步的距离,左手张开,手中铜镜上蹿一尺,飘在半空中,五指弯曲,对着慕冬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