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霍誉非那一句坦坦荡荡的“我爱人”,已经把今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事实上根本没有多少人在意他脸上青肿起来的那一块。
宋天白却觉得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讥笑嘲讽他,而且那种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他忍无可忍的把捂在脸上的冰袋扔开到地上,冷笑着放狠话,他一定要霍誉非好看。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顾骋和刚刚把两边的医生交接完,准备下楼核对几样紧随医生之后送来的仪器,在拐角的地方听到了宋天白一番“豪言壮语”。他眉头一挑,忽然拉住一位护工,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那名护工按照顾骋的要求走到宋天白身边,轻声复述了一遍,宋天白的脸色陡然一变,不由得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顾骋一手插兜一手在打电话,注意到宋天白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
宋天白表情却更加微妙,一瞬间有点愤怒,一瞬间有点害怕,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着顾骋走了过去。
顾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下楼,直到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他才把电话挂断,看了眼宋天白。
那眼神和不久之前全然不同——冷冷淡淡又割得人生疼。
宋天白不由得要开口。
对方却打断了他,平静的报出几串股票代码。
宋天白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骋有点讶然,他说:“不如你打电话给你的经理人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听从“内部消息”把一半的身家抛进股市打算大赚一笔的宋天白,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强压着一丝丝慌张的声音:“宋先生,现在只是一点小波动,情况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宋天白察觉到不对劲,低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停顿了一秒:“……您还没有得到消息?刚刚那五只股票……全部跌停了。但请放心,这只是正常的波动……”
正常的波动?
就算宋天白是傻子,也会知道这不可能是正常现象。
宋天白反应了几秒,就把目光慢慢转到了顾骋面无表情的面孔上。
“是你干的!”
顾骋不置可否,翻手看了眼时间,简单的道:“宋先生是聪明人,以后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说他要让霍誉非‘好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天白脸色变来变去。
顾骋既没有给他恼羞成怒的机会,又刚刚好卡在了他的七寸上。
宋天白骨头其实已经软了,嘴上却不肯放松。
然后听到对方轻飘飘说了一句:“今天才是第一天,宋先生。”
十多个小时之后,霍启明和他带的医生也赶到了,这时候新加坡这边的专家已经会诊出了初步结果,霍誉守的情况也被控制了下来。
霍璋祚本来也要赶来,霍启东考虑到霍誉守情况稳定,马上就要转移回国,霍璋祚年事已高,虽然身体健朗也难免奔波,再三劝服。
两天之后,他们一行人分别搭乘飞机,陪同霍誉守转回澳洲继续接受治疗。
就在他转入澳洲医院的第三天,情况已经开始渐渐好转。
这时候,很多矛盾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霍启东和宋女士私下里未必没有讨论过,但只有霍璋祚才真正具有话语权,宋梦德恐怕都只有接受的余地。但到了那个时候,霍宋两家的联盟还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吗?
当天晚上,因为有点感冒却还坚持熬夜的霍誉非被顾骋训了一顿,乖乖回家休息。
一进门,就发现炉火烧的很旺,霍璋祚坐在红色的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飞机模型,头也不抬的说:“誉非,过来坐。”
他要和霍誉非谈一谈。
霍璋祚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就算自己的孙子喜欢男人这件事让他大为震惊,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霍启东本来就是离经叛道的人,他的小儿子又能安分到哪里去?
而且说真的,他了解自己的孙子吗?
霍璋祚遗憾的发现,答案恐怕是否。
但问题还是要解决,霍宋两家的利益都一惊紧紧纠葛在一起。霍璋祚看来,最温和的方式就是霍誉非继承霍氏,名义上霍誉守是宋氏的继承人,霍誉非呢,则以代替兄长承担责任的名义,可以一步步把宋氏握入手中。
霍璋祚已经找好了筹码,可以让宋梦德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仍旧得答应。
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霍誉非要配合,并且配合家族安排,比如和宋梦德的孙侄女联姻。
意料之中,霍誉非笑笑,清晰而明确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