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月挂在深蓝的夜幕上,显得硕大而洁净,伍谷微子,让自己背靠着方枝柏林的姿式更加舒服一些。
这株方枝柏林体型粗壮,有三十余米高,在密密莽莽的原始丛林中,算得高挑出众,卧在树梢上,俯望整片密林,差参不齐的树冠,就好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草地,而抬头,看到的夜空和满天繁星却又近得伸手就可以摸到。
夜风冰凉,呼啸着掠过,让树冠们倾斜起伏,有若波浪,伍谷只觉身下的还算粗实的树干也跟着晃悠起来,让好不容易适应这个高度的他又一阵心惊肉跳,不禁扭头看向沙凌,他年轻的脚尖立在最顶端的树丫上,树丫和他的脚底部接触面积绝对不超过一厘米,可是沙凌却有若扎了根似的,牢牢地立在那里。
伍谷心中涌起崇敬和羡慕,轻身功夫之妙,已超乎想像,只需借一点点力,就可以立足。
看他长发被夜风刮起,身形随着风势轻松地摇摆,姿态写意得好像随时会随风飞翔。
伍谷“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忍着头昏眼花往下瞟一眼,看到自己的两位“师兄”——小角和冬天,小角恢复;圆柏,冬天则卧在由树枝和小角的身体构成的平稳三角形中,两者额前俱是银光湛湛,月光几乎是凝成束地溶入他们额中。
没事,没事,如果跌下去,还有小角接着,下意识地自我安慰着,伸手握住臀下的粗糙树身,伍谷深吸口气,凝望着夜空。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高度,又怎么能够欣赏到如此的夜景?
满天繁星闪烁,好似一把钻石散落在绒布上。耀眼生辉。
这星空的轨迹,透着说不出的玄奥博大,凝视着,遥望着,便觉得自己的渺小可笑,便觉得想要多了解它一分,自然的,宇宙的,甚至是人体的。奥妙无穷,人类只不过掌握了解了其中极小地一部份。
心思渐渐的空灵,思绪似乎向着星空发散。伍谷不知不觉地入了定。
沙凌满意地看了眼进入境界的伍谷,自然的声音,夜下也很热闹,可是这种热闹是纯朴无华,是自然纯粹的。没有喧哗的车水马龙,没有都市中充斥在空气里的尘埃废气。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原来,既使找不到天材地宝,也不会令人有所遗憾。
与天地交融,用心用灵魂去感受风、感受云、感受着树、感受着草、感受着水珠…他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他,就似从心灵到都洗了一个最舒服最清新的澡,那种愉悦是任何凡俗间地快乐都无法比拟的,其实,这便是对一个修行者最好最大的犒劳了。
伍谷入门晚,排位最低,但年龄最大,修行资质不佳。借着沙凌三番四次地洗经筑基,成功踏入修行门槛,不过,他地悟性却很不错,也许这与他的性子有关,很能定下心来,不出数年,大概就会超过赵望了。
赵望、陆锐和伍谷,都是经过社会磨历之人,这些人里。赵望野心大些,但是他颇有分寸。又重义,出格不到哪里去,如今又在政府做事,野心都发展到事业上去了,沙凌很是放心,陆锐经过这些年的磨砺,越发沉稳有担当,而伍谷就更不用说了,无意中的灵气灌体,引发脑域变化——修行后,沙门中每个人都变得聪明非凡,但是对比修行实力,伍谷的智商变化却是最大地,敏锐聪慧,加上无意中引发的异能,丰富的阅历和处事经验,代替赵望作门派中的大管事,是自然而然的事。
而现在,李织锦也加入了沙门,门中的实力又增强些许,别地不说,在人脉和势力累积上就不是简单地增加了一个人的概念。这不是让李织锦入门的目的,只是意外的好处。
沙凌微仰起头,他原本不想开派创业广收门徒,但是一步一步却发展到现在的格局,沙父沙母都和他提过,想收孤儿中那些资质品性好的入门,作为第三代。
沙凌本来并不愿收心智尚未成熟的,但是考虑到门派里有了李织锦、伍谷赵望等人坐镇,完全控制得住局面,不用担心教出不良而无法收拾,而且那些孤儿和沙父沙母很亲,感情上比较可靠,这种情况下,沙凌也不介意门派继续扩大。不管怎样,收些,帮着种种灵田也好,赵望、陆锐那边也需要更多嫡系地亲信帮手。
主意一定,沙凌便不再多想,慢慢闭上眼,他的呼吸缓慢之极,比一阵微风还要轻盈,神念扩散,好似身化万千,随着夜风在密林间戏耍,看到含苞的夜花一点点地绽放,听到大树的根茎悄悄地舒展……任自己的心灵偷偷分享着自然和夜的秘密。
如此这般,夜间入定修行,白天,小角和冬天在密林间快活地东窜西跑,没有人类的踪影,小角再不用藏头收尾,无论是地宫地下河,还是沙家的湖泊,又哪有这无边无际的原始密林来得开阔宽敞?小角开心之极,放松身躯,或飞腾或游动,坚硬的鳞片完全不惧荆棘或硬刺,直把凡人寸步难行地原始丛林,当作自己肆意游玩的草地。
而冬天,也在此时暴露出他地与众不同,他的身形似箭如电,四肢在树身或藤蔓上一蹬,便射出老远,落足又继续一蹬,再次飞射而出,竟是如履平地一般,那绝佳的跳跃和闪躲能力,简直让伍谷瞠目结舌。
若遇到挡路的藤葛,有时冬天会利抓一划,尖尖的抓子变身成最锋利的匕首,立时就把碍事的藤条一切两断。
冬天在家一贯乖巧听话,除了灵性过人外,看不出多少异常,唯有沙凌知晓他的厉害,如果让一只凶猛的云豹和冬天对峙,赢的肯定是冬天,超越普通动物数倍的弹跳和反应能力,锋锐可怕的牙和抓,强有力的扑击,冬天已然悄悄地变身成实力强劲的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