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仙子拍手叫好,心中一动。抓出一只海虫蛊,测好风向。蓦地扬掷出去。碧粉蒙蒙,被海浪一卷,顿时洇水孵化,变成细小如萤的飞虫,绿光闪烁,随风朝着众蝠龙扑去。
只听嗤嗤之声大作,十余只蝠龙遍体青烟直冒,巨翼,尾鳍瞬时灼穿了数百个小洞,失向乱转,接连飞撞在一起,悲鸣着坠入海中。
乘黄双兽在拓拔野之下,这般上冲下折,捉迷藏似的在狂涛怒浪之间跌宕穿梭,蝠龙身型庞大,远不如他们灵活,被这般戏耍玩弄,无不晕头转向。
拓拔野不时挥舞气刀,掀卷蜗旋气浪,稍有不慎,水妖立即连人带鸟,被怒涛撞的粉身碎骨,再加上流沙仙子神出鬼没的蛊虫奇毒,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魂飞魄散。
不过片刻,那数百只蝠龙只剩半数,似心生恐惧,任水妖如何鞭策,也不敢再穷追猛赶。
西海老祖大怒,喝道:“不中用的孽畜!”一掌击下,将蝠龙头颅击得粉碎,顺势高高跃起,斩妖刀光芒怒舞,徒然冲出十余丈远,朝拓拔野遥遥电斩而下。“哗!”刀芒怒卷,海浪滚滚分涌,仿佛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海沟。
拓拔野后背寒毛直乍,眼角瞥处,见左下方一艘战舰随波剧荡,心念一动,哈哈笑道:“来得正好!”骑兽往下疾冲,默默计算着海浪倾摇的节奏,蓦地疾旋定海珠,奋起周身真气,一刀斜斩反撩。
绚光螺旋怒舞,飞龙似的破入狂涛之中,“轰!”大浪怒涌,海面如掀,被那定海珠神力一激,威力更增数倍,方圆数里海水都随着天元逆刃的弧光凌空卷起,形成一个见所未见的滔天巨浪!
狂涛怒吼,暮色如遮,那艘战舰更如离弦之箭凌空飞旋,光浪炸舞,偌大的巨舰被那气刀撞得粉碎,断木横飞。
西海老祖胸口如撞,腥甜翻涌,亦身不由己地冲天抛飞而起。巨浪滔滔拍落,身后众水妖猝不及防,连哼也不及哼一声,被撞得冲天飞散,纷纷跌入百丈开外的波涛之中。
拓拔野哈哈大笑,纵声道:“多谢各位相送,青山不改,碧海长在,三天子之都再会!”骑着乘黄冲天飞起。
晚霞如火,落日西沉,万里南海金光粼粼,在那隆隆不绝的震动声中,四人越去越远,终于消失在北边天际那暗紫金红的云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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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万里蓝天瞧不见半丝云朵,碧山如螺髻,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着惨绿的光,除了绿色,还是一望无垠的绿色。除了下方那喧嚣如浪的蝉声,整个世界都仿佛凝固了。
好不容易吹来一阵清风,微感凉意。乘黄欢嘶,流沙仙子“呀”的一声,指着左下方的山脚,叫道:“溪水!我瞧见溪水啦!”红彤彤的苹果脸上汗水淋漓,瞧来更觉得妖媚可爱。
这三日来,他们穿掠南海,越过南荒蛮族各国,向西飞掠,沿途故意留下蛛丝马迹,引领广成子、西海老祖等人来追。今晨跨过赤水北岸之后,进入数千里不毛之地,触目所及,尽是沙粒、虫蛇。烈日当头,干渴难耐,好不容易见到连绵青山,无不想尽快找到水源,畅饮方休。
姑射仙子却摇了摇头,道:“再过十里地,绕过望桂山,便是琅琊国了。琅琊国周边数百里的溪流、湖泊都被菌人下了毒,唯有桂林八树的水源才是干净的。咱们到那里,再做休息吧。”
流沙仙子从前对南荒一带了如指掌,此刻虽已失忆,被她这般提醒,仍有些依稀记起,嘴上确仍不服气,哼了一声,道:“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我解不了的蛊毒?区区菌人,又有什么可怕?”
丁香仙子冷冷道:“你既然这等厉害,为何还要眼巴巴地随我前往苍梧之渊?不如略显神通,将我身上的‘长相守’一并解去,也好叫我感恩不尽。”
流沙仙子咯咯笑道:“老妖精,我去苍梧之渊,是为了看那‘三天子心法’,你当真是为了解那区区寒毒么?什么‘长相守’,早已被我化解干净啦,可不像某些人,鼻涕长流,可怜呀,可怜。”
拓拔野见她们斗了几日的嘴,仍是兴头不减,不由微微一笑,心中却又有些奇怪。一路行来,丁香仙子的寒毒确是发作的越来越加厉害,但流沙仙子却似浑然无事,此中缘由,实难索解。
四人朝西飞掠,绕过一座连绵雄伟的山岭,视野陡宽。前方是一片幅员万里的碧绿森林,树木参天,起伏如海。中央隆起一道山脉,迤俪北折,像一条青龙伏卧于野。
琅琊国终于到了。
琅琊国是南荒最为神秘、也最让历代赤帝头疼的番邦。这片绵延万里的参天密林,其实只是由八棵巨大的桂树丛生形成,林中珍禽异兽不计其数,肆虐南荒的凶兽多出于此。但最让人胆寒的,却是生活在这里的、树以百万计的菌人。
这些侏儒身不盈寸,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和繁殖力。生性凶残多疑,耳目聪灵,对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也了如指掌。行动极快,能从口中喷出各种毒雾,手指如毒爪,是天生的杀人利器。
单个相战时,自无甚威胁,但他们多是成群结队,如蚂蚁、蜂群般四处劫掠,大到猛犸,小至蚂蚁,无不是他们的腹中食物。可谓南荒九大蛮族里最小,而又最凶悍的一族。当年火族倾尽全族之力,也不能将他们消灭,反倒因此损失惨重,不得已只有招降加以利用。
朝北越过桂林八树,跨过流沙河,就是传说中有去无回的九嶷火山。拓拔野虽不原停留于此,但过了此处,更无水源,唯有先养精蓄锐,才有把握在那凶险莫测的九嶷山中找到三天子之都。
当下凝神俯眺,瞧见那山岭动侧白光闪烁,一道山泉迤俪流下,更不迟疑,驾驭着乘黄朝彼处冲落。
林海汹汹,异香扑鼻,冲入那茂密的树阴,凉风扑面而来。四周枝叶交叠,密密麻麻,果然全是参天桂树,映得众人肌肤皆碧。就连山壁上参差丛生的灌木,也找不到任何一种其他的植物。
蝉声密集,光影摇动,众人站在山石上,环身四顾,除了簌簌振翅的飞鸟,并无瞧见任何异动,心下稍宽。
拓拔野道:“咱们喝足了水,灌满皮囊,即刻出发。”俯身掬水,刚触到渴裂的双唇,“咻咻”之声突然大作,立觉不妙,喝道:“小心!”天元逆刃瞬间出鞘,弧光怒扫。
四周银芒密舞,突然涌起一大片的蒙蒙绿雾,姑射仙子等人眼前一花,手足已被万千蛛丝死死缠住,既而“哧哧”连响,那银丝又被天元逆刃迅疾扫断。唯有丁香仙子真气虚弱,站立不稳,登时被凌空拽起,直挂树梢。
三人转头环顾,又惊又奇,周围树梢、枝叶之间,突然多出了无数个淡绿的小人,人不盈寸,双耳倒长得不小,不断地四处转动,碧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又是仇恨又是惊恐,十指尖长,绿油油的闪着荧光。想必就是恶名昭着的南荒菌人了。
那万千银丝便是由他们手指激射而出的独特“菌丝”,一旦粘上,极难甩脱。适才的绿雾亦是他们口中所喷的毒气,拓拔野等人虽早已在舌下含了流沙仙子的辟毒丹,被其一熏,仍有些头昏眼花。
这些菌人对他们似是颇为恐惧,交头接耳,不敢轻易靠近,一个头缠绿带的小人跳到丁香仙子的脸上,眼珠滴溜溜地转了片刻,强作镇定,挥舞手爪,尖声喝到:“快说,魔王在哪儿?到这里想做什么?再不说,我们就将她吃了!”
话音未落,数千个小人突然凌空飞舞,密密麻麻地伏在她的身上,高高举起手,怒视着三人,作势欲扑。
拓拔野被他问得云里雾中,奇道:“魔王?你说的是什么魔王?”
那小人脸色一变,暴跳如雷,咆哮道:“还敢装傻!我吃了她!”蓦地一口咬在丁香仙子的耳垂上。众菌人尖声狂叫,纷纷连抓带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