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还没开口,石超就道:那个五天六记有超得紧,哥哥也来看看。
程宗扬看著芝娘身上绘的斑纹,心里微觉不忍,一面笑道:上次就听你说过。什么五天六记?听著这么稀奇。
章瑜笑道:回程爷,石爷怕是记错了,该是五天竺记。
程宗扬怔了一下,五天竺记?
章瑜道:公子可能不知,天竺东边的叫东天竺,西边的叫西天竺,加上南天竺、北天竺和中天竺,一共分成五处,立国却有几十个。两年前,中天竺的戒日王驾崩,一个叫阿罗那顺的臣子叛乱,五天竺混战不休,结果东天竺被灭。会馆便编了出戏,说的就是这事。
这段故事自己听过,程宗扬心道:这是阿姬曼家的事啊。
程宗扬心头跳了几下。五原城那个夜晚,漂亮的小舞姬骗自己逃走,险些把自己害死,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善良女孩。知道自己要死,先把纯洁的处女的身给自己作为补偿。後来自己把她买下来,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她,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篷、篷……
思索间,熟悉的手鼓声响起,舞台重新明亮起来。
程宗扬回过神来,朝芝娘一笑,不动声色地把她拥到怀里,掩住她**的**。芝娘露出感激的神情,程宗扬却张大嘴巴,呆呆看著舞台上一个自己曾见过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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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会馆西侧,一座酷似圆形剧场的楼阁内,深紫罗兰色的天鹅绒帷幕低垂下来,幕上缀著大大小小的水晶,在琉璃灯的映照下,宛如无数星辰。
程宗扬坐在榻上,两边一左一右各坐著一个胖子,一个是石胖子石超,另一个是章胖子章瑜。石超抱著那名扮作僧耆洲土豚的女伶,一边调笑一边把手伸到她臀间,拨弄那条短短的豚尾。周围几个雪躯半裸的美婢小心服侍著,穿花蝴蝶般奉上果盘和酒水。
伴著天竺手鼓的欢快节奏,几个女子出现在舞台的上。她们身材高挑,五官像雕刻一样清晰,鼻梁细窄而又挺直,每个人都生著妩媚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其中三个额心点著红痣,盘著发髻,另一个年轻女子点著的痣则紫黑的颜色,垂著一条乌亮的长辫子。凸凹有致的身体上各自披著宝蓝、浅绿、鹅黄和桃红的纱丽,她们的纱丽从腰下缠起,一角掖在肩上,中间袒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走动时摇曳生姿。
优美的歌声响起,她们随著鼓声在台上边舞边歌,舞姿优美而妖冶,鲜艳的纱丽飘舞飞扬。歌舞不仅出色,而且充满异国风情,雪白的玉臂和纤足上缀著细小的银铃,不时发出悦耳的轻响,石超抬起身,指著穿蓝色纱丽的天竺女子道:那个!那个叫什么来著?
章瑜笑呵呵道:石爷怕是忘了,那个穿红纱点紫痣的,扮的是羯陵伽城主的女儿,旁边两个是城中的贵妇,绿色的那个是侍女。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後来被吊起来,打烙印那个!
章瑜恍然道:那个啊!她男人是戒日王手下大将,战败被砍了头的。穿宝蓝那个就是她。
石超拍著凭肘的小几道:我就喜欢那个!程哥,你最是见多识广,瞧瞧这是不是正宗的天竺歌姬?
印度舞自己见过,但这样近距离观看,还是头一次。程宗扬笑了两声,章老板的金枝会馆果然不凡,这样出色的天竺歌姬,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
章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是馆里去五原城采办货物,碰上一批贩来的天竺奴隶,手下人挑著买了些,找个懂天竺语的问过,才知道天竺大乱,叛军打下东天竺的羯陵伽城,因为没粮食,把城里的女人都卖了换粮。被卖的还是运气好的,卖不掉的都被宰来吃了。
这事自己曾经听阿姬曼说过,这时听到仍然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