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话啊。”陶夏宁打个哈欠,午睡时间到了,犯困。
“你先嚎两嗓子给我听听。”
“你很过分哎,算了,谁让你是我哥。”陶夏宁翻个身趴在他胸口上,用不吓死人不罢休的音量嚎:“国足向前走哇,中国的球迷心颤抖哇!说走咱就走哇,拳打脚踢还带搂哇!技不如人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把人丢哇……”
陶秋安被他嚎得脑壳疼,好气又好笑:“谁教你这么给国足打气的?”
陶夏宁不理他,继续嚎得惊天地泣鬼神。
陶秋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去挠他弟的胳肢窝,两兄弟在床上滚成一团。
陶夏宁正是嗜睡的年纪,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迷迷糊糊地问:“你现在不讨厌凌大哥了吧?”
陶秋安愣了愣,低声问:“你是真的喜欢他?”
“嗯……”陶夏宁轻声细语。
“臭小子。”陶秋安揉了揉他的脑袋,苦涩地笑笑。
陶夏宁还想着追问他近来发生的事,可是被他哥忽悠来忽悠去的,不知不觉就抱着枕头睡着了。陶秋安等到他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回来,没发出一丁点声响的下床,穿好鞋子。
他深看弟弟一眼,转身走出宾馆房间,仿佛并不留恋。
陶秋安不能留恋,他现在不走只会害了弟弟——因为他不走只会有两个下场,一是当着陶夏宁的面被锁上手铐逮捕,二是把陶夏宁往段家的虎口里送,所以他必须走。
在宾馆的登记台面前,陶秋安见到了炮哥,是戚凌把人叫来的。
戚凌对他说过,炮哥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可以把陶夏宁暂时交给他看顾。
陶秋安走到炮哥面前,弯下腰九十度鞠躬:“小宁就拜托你了。”
炮哥连忙把他扶直了:“小宁是我徒弟,戚凌是我兄弟,应该的,你就放心吧。”
“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陶秋安说完,随戚凌一起走出了宾馆大门。
他刚跨上车,搂住戚凌的腰,陶夏宁的呼喊声就传来了。
陶夏宁慌慌张张地奔下楼,身上穿着校服,打着赤脚,一边跑一边喊哥哥。他刚刚睡到半路惊醒,睁眼没见到陶秋安,整个人立刻就乱了,这种感觉就跟小时候和他哥在年宵花市走散了一样。
陶秋安要下车,被戚凌一把给扯住了:“快放开,小宁在喊我。”
戚凌抓紧他的胳膊,一手启动了摩托车:“炮哥会把事情告诉他的,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不,放开,我要亲口跟他道别。”陶秋安挣扎不断,他摆脱不了戚凌的钳制,心里一慌,就毫无章法地乱捶乱打:“混蛋,放开我!我不走了,你带小宁走吧!”无意中把话吼了出来,陶秋安怔了怔,然后反过来抓住戚凌的胳膊:“对,你把小宁带走,走得远远的,我回段家求他们放过你,应该这样才对,早就应该这样……”
“我不会带他走,你听好了,我不会!”戚凌生气地打断他。
陶秋安脸色大变,戚凌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由不得他做主。
“哥!哥!你要去哪里啊!别丢下我啊……哥!”陶夏宁冲出了宾馆门外大叫。
戚凌没有回头,把油门拧到最大,绝尘而去。
陶秋安也没有回头,脱力地靠在戚凌后背上,咬住嘴唇,泪流满面。
“哥!你回来啊,哥!”陶夏宁追着摩托车跑了老远,炮哥是瘸子,实在拦不住他。
摩托车不见了,他哥和戚凌也不见了,陶夏宁独自在街道上傻站好一阵子,腿一软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