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妩干笑:“道理确是这个道理,但……”
她话未说完,沈晏伸手一拍她的手腕,画中香行云流水掉到了香炉里。胭红色的烟雾瞬间飘出来陡然袭卷到上空,画妩被他搞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从怀里迅速掏出一把粉末“哗”的一下洒向沈晏的脸。
慌乱中不忘转头问顾玉楼:“那个人是谁?”
顾玉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声音轻的像要被风吹散:“……那个人,姓韩。人们都叫他韩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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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之下,他们落的地方亮如白昼。这是一座楼的大门口,楼里人声鼎沸,楼外车水马龙。画妩一个踉跄将将站定,转头看向沈晏,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沈晏那张“蛊惑人心”的脸此刻被她洒满了白色的粉末,隐约可见沈晏一脸错愕,粉末随着呼吸有些扑簌簌的往下掉,一眼瞧去相当狼狈。
画妩一边举着袖子去替他擦一边结结巴巴:“对、不起对不起……你……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太突然了。”接着又解释,“这个原本应当是燃香之前先给你吃了,但是你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只能洒你脸上了……”
擦了半天,沈晏的脸皮都被擦红了几许,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阿妩,你如此记仇。”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报复你扯着我的胳膊一整晚。”
作恶者赖皮不认,沈晏也不追究,拉了她一把避过了一架小马车。然后前后左右打量一番,叹道:“鼎鼎大名画中香,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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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眼前一幢金壁大楼,夜晚星空都被衬得几许黯淡。车水马龙的长街摩肩擦踵,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楼内的脂粉香气星星点点的飘出来,弥漫在夜空中翩舞迷离,从鼻尖划过去,仿佛能碰到歌姬指尖轻飘飘的软纱。午后仿佛刚下过雨,石板上还有些许残留的雨水,空气里也有些潮湿的雨气。星光璀璨,烛光朦胧。一切都是这样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真切的呈现在眼前。
这就是惊世的画中香。
然她前些日子刚被路人嘲笑,实不认为画中香有什么鼎鼎大名,只觉得沈晏是在没话找话的夸自己。但心中终归是开心的,颇有些炫耀的得意:“画中香是我数日前制出来的香料,这个香料燃起来呢,可以让你入梦自己平生最执念的往事。但是最厉害的……不过最厉害的你也见到了,就是燃香师可以凌虚入梦。嗯。”
她说完觉得自己这香料实在是杰作,何况沈晏不是制香师,更可以大大吹嘘一番:“但是我们只是在顾玉楼的梦里,所以只能看看,不能改变什么。”
沈晏指了指眼前那座楼的匾额。鎏金的三个大字,自右向左,念做凤锦楼。此时不过华灯初上,这里却已经人山人海,根本不可能再有个挤进人去的空当。
沈晏直接揽着她跳到了二楼,寻了个雅间进去。
他挑得好,里头只有一个主子并两个侍从,三个人一坐两站,画妩看了沈晏一眼,觉得这香料是自己做的,梦境是自己制的,便大大方方在空位上坐了。
台上的顾玉楼背对着人群往当中一站,连个脸都没露,台下人们就已喊的鼎沸滔天,一声声此起彼伏:“顾玉楼,顾玉楼,顾玉楼……”
顾玉楼翩翩侧过来半张脸:“小女子年方二八,却困在那红楼深处。可怜本一枚无瑕美玉,落得风尘……”
名为月娘的青楼女子在房中自怨自艾,远处传来嬷嬷一声:“客到……”
这是顾玉楼的成名之作《浮生三梦》,讲的是青楼女子柳月娘的故事。柳月娘生的沉鱼落雁,红透了半边天。十五岁的时候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待那人娶了旁人也就没了结果,但嬷嬷却将她狠狠打了一顿。
可柳月娘到底是不长记性,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书生。书生姓周,作诗对词信手拈来,一时间将柳月娘迷了个七荤八素。她不敢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便说了个谎。顾玉楼在台上唱:“奴本是钱塘陈氏,家道却中落,枉一身好本领,恨不做男儿身……”
《浮生三梦》全本共三十七出,顾玉楼这次从头开始唱,从他们的相遇唱到相知。这个妩媚的青楼女子因顾玉楼的年轻而被赋予了一丝青涩,放在动心的柳月娘身上全然不觉突兀,反而更添几分娇羞。
画妩第一次觉得戏文这么好听,正听得入神,突然听到旁边的侍从对他主子说:“少爷,李公子来了。”
一人走进对他拱手:“韩小侯爷,失敬失敬。您也来听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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